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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雨(195)

作者: 明月倾 阅读记录

云姨和娴月一样,喜欢花香,不喜欢果子香,所以肯定不是用在贺府里的。

赵家也略有点暴发户,果子虽然不贵,能奢侈出这种花样的,一定是京中顶级的侯府,只可能是贺家。

但匆匆一瞥,已经够凌霜把这小姐的穿着打扮看了个大概,娄二奶奶开门做生意,铺子里打量一眼就知道客人是个什么水平的功夫,凌霜也是有点的。

这小姐显然不是传言中那些自幼娇养琴棋书画然后送给达官贵人的类型,不是料子和款式的问题,而是妆容服饰品味都一般,有点俗气,别说赶上娴月了,连玉珠碧珠都追不上呢。

凌霜倒不是势利眼,她自己还整天拿起梨子袖子擦一擦就吃呢,只是各人有各人的习惯,无关高下,只是水平是一以贯之的,就像娴月连一枝花簪几朵开几朵闭都要管,自然也会跟着四时节气换花香,讲究的人都是样样讲究,衣食住行,都是差不多的水准。

这样衣着打扮水平的小姐,恐怕不知道用果子熏屋子,在花上悬挂小金铃来惊走啄花蕊的鸟雀,也不会一冬天用掉十锭松烟墨的吧?

凌霜的疑惑到第二天才得到解答。

因为二十五号的芍药宴,家里又忙翻了天,说是清河郡主难得办一次宴席,京城都轰动,规模直追老太妃的海棠宴,几乎所有命妇都会去,连老太妃都亲自赴宴,宫里娘娘都派了人来,盛况空前,娄二奶奶让铺子关了门,裁缝连夜赶工做衣服,才终于把四姐妹和自己夫妻俩的衣服都做好了,又听说娄老太君都要去,实在是吓人。

凌霜倒是忙中偷闲,这两天娄二奶奶不怎么管她,她乐得清闲,正在院子里看如意晒书呢,天上忽然掉下个鸟来,正落在院子里那棵老榆树上。

凌霜没管,结果过了一会儿,又掉下一只,这下她看得真切了,是只老鸽子,飞得又高又快,还是被人一箭穿心,直接掉到了金鱼池里。

凌霜这下明白了,飞快换了衣服,拿着鸟出门去。

果然秦翊正在娄府外面的榆树下,骑着马,懒洋洋地挎着把小弓。

这家伙真是爱炫耀,京城的鸟虽然不少,但要在从娄府顶上飞过的时候抬手就射中,还得落在娄府里,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对着瞄都难呢,他抬手就是一箭,箭无虚发。

凌霜先不打招呼,上来先按住他的腿,直接就抢他的箭壶。

秦翊都弄不清她的路数:“你干什么?”

“你平时带多少支箭?”凌霜一把攥住剩余的箭,不让他看,逼问他。

秦翊顿时笑了。

“我用的是安南军的箭壶,自然是二十支。”

凌霜立刻开数,还真是剩了十八支,说明真是箭无虚发,只能悻悻地放开了。

“哼,我不信你一箭都没射偏过,迟早被我逮到。”她把那只鸽子还给他:“这支你拿回去,另外一只落在我家树上了,白天我不好爬树,晚上去弄。

你箭上有标记没,要是被我娘发现,你就等着她又去你家闹吧。”

秦翊给她看,原来是素箭,不仅没有秦家的徽记,连他口中“安南军”的标记都没有。

“好啊,原来是有备而来的。”凌霜立刻挤兑他:“带着这样的箭到处跑,万一哪天失手射死个人,也抓不到你是吧。”

“会看的人哪需要标记?”秦翊还认真教她:“我是跟着左千盛学的箭,穿杨箭讲究正入斜出,别的人不好说,贺云章一定知道是我。”

“那我今晚回去就苦练,练成了就去杀人,栽赃你。”凌霜道。

秦翊顿时笑了。

“你还差得远呢。”他问凌霜:“你找我干什么?”

“你昨天不来找我,今天问也迟了。”凌霜抱着手臂,十分不爽地道:“你上次救我一次,我不是答应给你准备谢礼吗?省得我欠你你欠我的。

亏得我满京城找,才找到匹很好的黄骠马,马贩子催得急,必须昨天成交,因为几家都要。

我好不容易按住了,到处找你,问你要不要,偏偏找不到你人,你干什么去了?”

“我跑了一趟云崖寺,我娘让我给先太后娘娘上香去了。”秦翊淡淡道。

“怪不得呢。”凌霜皱眉道:“你不在家,我不敢定,一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家本来就有那么多好马了,好像就差一匹渠黄,一匹飞黄,不知道有什么忌讳没有,捕雀处消息灵通,我怕落人话柄。

二也是怕乌云骓咬群,它现在是你家的马王,它不喜欢的马,估计在你家活不下去。

我倒是想自己去你家牵出来,又怕我娘知道了,对了,上次我娘到底跟你家说了什么,怎么这几天都不管我了。”

周天子也好,唐太宗也罢,八骏从来都是天子座驾,秦家正是遭官家忌惮的时候,要是真凑了个八骏出来,只怕官家又要多心了。

秦翊只是淡淡地,道:“她不管你还不好?”

“你懂什么,我娘不管我,必定有个缘故,她会是息事宁人的人吗?估计又在琢磨什么把戏呢。

你要知道,趁早告诉我,不然我闹起来,你也跑不掉……”凌霜还扬扬拳头威胁他。

秦翊只是骑在马上,不着痕迹地问道:“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拿马吃的药给我吃?”

凌霜立刻找他算账,拿出那装药的葫芦扔给他:“我本来还不知道呢,结果蔡婳闻出来了,说有桑叶的味道,我一查才知道,原来你们安南军有种专门治马的药,叫做什么桑芪汤的,你给我吃的就是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好药呢。”

秦翊大笑起来。

他家马多,常骑还是乌云骓,凌霜跟他家的马都混熟了,白义从傲气,紫燕骝亲近人,乌云骓和火炭头的性格是和名字反过来的,乌云骓性烈如火,火炭头反而老实,还好当时秦翊带走的是乌云骓,要是留下给赵景的是乌云骓,估计早被打死了。

他笑的时候,乌云骓好奇得很,反头看一眼他,又看凌霜,倒像是能听懂他们说话似的。

“这不是挺有效的吗?”

“什么有效,明明是我身体好,自己痊愈了。”凌霜直接拉住他缰绳:“你给我下来,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治好了病就打郎中是吧?”秦翊问她。

他不说凌霜还不打,说了凌霜真要打人了,秦翊倒也不怕打,挨了几下才慢悠悠告诉她:“这药治你是对症的。

一般的伤寒病人都会静养,避风保暖,用寻常汤药就行了。

但是军中的马不一样,受了寒,一样要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所以用桑芪汤来治,马怕伤肺,伤了肺就跑不动了。

我看你也一样,受了寒一样到处乱跑,寻常汤药吃下去只怕治不好,还要翻白,就给你用这个药了。”

“还是说我是马。”凌霜还是继续揍他。

“这剂药可是上了史书的,西南秋冬苦寒,湿气又重,北方的马去了,整天整夜身上都是湿的,病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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