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十年代妇女主任(67)

“二奶,小点儿声儿,万一被人听见举报你封建迷信。”

赵二奶的骂声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好一会儿才压着声儿骂:“你俩想干啥?”

赵枫打了个哈欠,他也不知道要干啥,赵柯叫他出来,他就出来了。

赵柯捡起她扔掉的细棍儿,搅了搅纸,让纸烧的更干净一些。

随后,她抬头笑着说:“二奶,我可听到了,拜神仙祖宗是听天命,你帮我个忙,我花钱送芳姐去公社卫生所生孩子,怎么样?”

“你这么好心?”

但不花钱的诱惑太大,赵二奶又问:“啥忙?”

赵柯就走到她身边,跟她细说。

赵枫侧耳偷听,越听瞌睡越少。

第三天,老槐树下的妇女们闲唠嗑,说起刘广志和郑广梅夫妻俩去找大队长,让树根儿上工的事儿。

赵二奶一脸通天晓地的神秘表情,说:“刘广志和郑广梅不倒霉谁倒霉?”

其他妇女面面相觑,追问她为啥这么说。

赵二奶不说,“现在不让封建迷信,我不能说,万一被举报咋整?”

东婶儿“诶呦”一声儿,“啥举报啊,咱生产队谁没清明偷偷摸摸上过坟啊?自己村儿还去举报,倒时候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啊?”

其他人也都附和——

“二婶儿你卖啥关子,说呗。”

“有啥不能说的?”

“就是,你就说呗。”

赵二奶就勉勉强强地说:“那你们不能往外传啊。”

妇女们全都保证。

赵二奶这才看向东婶儿,“你记得不?上回你家办婚礼,迎亲出岔子,树根儿也在那儿。”

东婶儿有些忌讳,“郑广梅还说没准儿是树根儿带的晦气呢。”

赵二奶摇摇头,“你们呐,太年轻,我可从来没说过树根儿不好,知道为啥不?”

“为啥?”

赵二奶神秘地缓缓说出三个字。

妇女们惊讶,“啥?守村人?!”

赵二奶“嘘”了一声,“别往外传,过几天就是老王家的喜事,你们就看他去不去吧……”

第33章

村里活到一定岁数还活蹦乱跳的老人, 哪个都有点儿特殊本事在身上。

比如赵二奶,就格外刁歪。

赵村生产队的妇女们心里,赵二奶这种刁歪老太太说出来的话,可信度相当低。

于是妇女们听了风, 回家后纷纷跟家里老人悄悄打听“守村人”。

老一辈儿, 少有不信点儿啥的, 且哪个身上都“经历”过几件玄乎事儿, 津津乐道。

然后各家老人一“科普”,妇女们的反应都是:呦嚯——还真有这么一说。

守村人是啥, 是替村子挡灾祸的人。

如果村里有名的“傻根儿”真的是守村人, 哪还是什么晦气?那简直是福气!

赵村村口的老槐树是生产队妇女们的主要根据地, 也是八卦流传的枢纽点。

下一次妇女们碰头, 互相一交换情报,表面上一副说笑的样子,好像都不咋在意,背地里实际都有点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是她们轻信, 实在是这种程度的迷信确实流淌在骨子里。

这片土地成长起来的每一代人, 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胡柳白黄灰五大仙儿的故事。

深入人心到什么程度呢?

这年代物资紧缺,鸡鸭都是各家的重要财产,重要到万一有点儿啥损伤,家里的熊孩子都得挨一顿胖揍。

可要是黄皮子偷吃了,村里人再骂骂咧咧也都是撵走罢了, 不会打杀。

现在“破四旧”, 不能封建迷信, 村里人就讲究个偷偷摸摸, 讳莫如深。

反正需要花钱就相信科学, 不需要花钱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主打就是一个伸缩自如。

·

王老三的婚礼重新定了日子,还在老王家院外原样儿操办,各家都来帮忙。

赵柯和上次一样,一手不沾,嫌弃她的依旧嫌弃,但这一次赵四爷代表的男社员没有对赵柯指手画脚。

男社员:开玩笑,对她指手画脚?谁是舒服够了想下不来脸吗?

所以,赵柯和赵芸芸坐在座上嗑瓜子磕得相当安逸。

赵芸芸凑到她耳边,跃跃欲试地问:“树根儿啥时候来?”

“咔。”

赵柯磕开瓜子皮,瓜子仁进嘴才说:“不知道,但我跟他说好了。”

赵芸芸怀疑,“他能记得吗?”

“应该能。”赵柯觉得树根儿记性挺好的。

赵芸芸眼睛盯着路口,忽然眼睛一亮,大力招手,吆喝:“树根儿,你过来,我给你瓜子吃!”

“树根儿”的名字这两天在妇女们那儿相当敏感,洗菜、切菜、炒菜……的妇女们不少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抬头望过去。

东婶儿这个新郎妈甚至好信儿地走到栅栏后,脸伸进栅栏缝儿瞧。

树根儿站在路口,住脚,不往老王家大席这边儿走。

嗯,赵主任让他停在这儿。

赵芸芸见了,嗓门儿更大,“树根儿,我叫你,你听见了吗?”

树根儿表情呆呆的,听见了,不能动。

赵芸芸像是为他的不听话而不高兴,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她有点儿可怕。

她要过来了……

树根儿忍不住看向赵主任,不知所措。

赵柯知道这有点儿为难一个心智不够健全的孩子,她的良心也很不安。

于是,赵柯选择掩耳盗铃,抬手遮住脸,当作没看见树根儿可怜的小模样。

赵芸芸已经到了树根儿面前,“我说话你咋不应?”

要……要……要干啥来着?

树根儿慌张地退了一步,不长记性地望赵主任。

赵主任不瞧他。

赵芸芸像个恶霸一样,一把揪住树根儿的胳膊,“走。”

树根儿缩了一下手,突然想起来了,使劲儿挣扎。

赵芸芸抓着他,生拖硬拽,“你干啥,吃席去啊。”

“不,不去,不去……”

赵主任不让。

树根儿挣扎得越来越用力。

赵芸芸快要拉不住他,想着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正犹豫是不是顺势放开的时候,旁边儿横插过来一只粗糙的手,重重拍打在树根儿的后脑勺上。

“你个扫把星,又到外面来给我惹事!”

赵芸芸惊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树根儿一根筋,一个时间只能想一件事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跑,得了自由,跟个大耗子一样嗖地蹿出去。

他啥时候不是任打任骂的,突然跑了,郑广梅气得骂人,“这么不听话……”

赵芸芸可不爱听她说话,继续她的戏,迈开腿追,边追边大喊:“树根儿,跑啥?你给我回来……”

俩人都跑得特别快,一转眼就不见影儿了。

郑广梅对着空气骂了几句,没啥意思,转过头看见社员们都在看她,一点儿不臊,领着刘小宝就凑过来。

“东嫂子,我干点儿啥?”

郑广梅问得热情,实际手都没伸。

乡下讲究喜事不请不来,白事不请自来,可郑广梅哪回都要躲到活儿忙活差不多了才过来,假模假式地伸把手,然后就扯个大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