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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妇女主任(43)

“我都说了几百遍,她没时间干家里头活儿,就等我和你爹下工回来干,她倒好,怕你姥,不敢对我说嘴,可生怕我让你爹干这些,私底下净折腾你姐。”

过日子不能总翻旧事儿,可余秀兰说话,赵建国是一点儿不敢吱声。

亲妈,他确实不能咋样她,而且他要是立场摆偏,老太太更看妻女她们不顺眼,就只能私底下加倍对余秀兰和俩姑娘好。

赵枫是受益的人,也不敢抬头,低头使劲儿扒饭。

余秀兰气不顺,瞧见骂了一声:“闹饥荒呢!”

赵枫立马放慢速度,冲亲妈讨好地笑。

余秀兰气着气着又忍不住抹眼泪儿,“那条河就那地儿浅点儿,下头生产队挖深了壕沟,你要是冲下去,肯定就没了。”

小说里,这个孩子确实没了,赵家几个人都深受打击。

大概是因果相连吧……

赵柯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不都好好的吗,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余秀兰在儿女面前哭很没面子,使劲儿抽了一下鼻子,忍住泪,“你姐儿俩被救回来,都发烧了,但你姐比你还严重,你姥说她惊魂儿了,天天给她掐后背,我就说你姐后背那青迹肯定是她掐的,她还不承认。”

赵柯升起那点儿小情绪一下子断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们别不信。”余秀兰跑偏还不自知,振振有词,“我有证据,拴柱儿刚过继到你建发叔家的时候,晚上老惊闹,后背也让她掐青了,大家伙都知道。”

赵柯对这么没有科学依据的事儿持怀疑态度。

不过刘三妮儿同志可真万能啊。

她不在村里,村里还有她的传说。

赵枫好奇,“拴柱儿哥背上也有青迹吗?”

余秀兰:“肯定有。”

赵枫太好奇了,第二天上工,特地凑到赵栓柱儿身边儿,问:“拴柱儿哥,你后背上有青迹吗?”

赵栓柱儿听到他这莫名其妙的问话,憨厚的脸上满是茫然,“哈???”

赵枫目光在他后背打转,“我能看看吗?”

赵栓柱儿:“????”

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抱住自己。

他当然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给赵枫看,手慌脚忙地往田地里钻。

赵柯作为妇女主任,不能脱产,今天被安排上工。

她表面平静,路过赵栓柱儿的时候,眼神也忍不住往他后背上飘。

到底有没有青迹?

而傅杭站在上工的知青们旁边,看见赵柯,就不自觉地多注意几分,发现她总看一个高大憨厚的男青年,心里莫名不舒服。

最近的活儿主要是补苗和薅草,大家各自往自个儿分到那块儿区域走。

涉及技术的,赵柯不行,就只能薅草。

得顺着垄沟捋,一趟薅一左一右两条垄沟的草。

赵柯刚开始走着,看见草就弯腰薅,速度也挺快。

她左边儿垄沟的是赵萍萍,赵萍萍跟赵栓柱儿是一家子姐弟,之前还帮赵柯拉过票。

赵萍萍好几次跨过来薅掉她落下的草,终于提醒:“赵柯,你没薅干净。”

赵柯回头,看见赵萍萍站在她负责的垄沟里,手里还拿着挺大一根草,尴尬地摸摸鼻子,“谢谢你啊,萍姐。”

赵萍萍笑,“没事儿,就是薅不干净的话,你就白忙活了。”

于是赵柯慢下来,仔仔细细地瞧,但是反复弯腰起来,刚一个来回儿,她就受不了了。

尤其太阳慢慢升起来,她脑袋上还戴了一顶大沿草帽,汗顺着头往下流,灰和汗在脸上和泥,一道一道的,格外狼狈。

赵枫过来看她,站在地头离老远冲着她喊:“姐——你慢慢干,能干多少干多少,一会儿我过来帮你。”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有妇女直接笑话赵柯:“学生妮儿干不了吧?”

赵柯现在相当能理解知青的感受,苦笑。

她又热又累,也不在乎形象了,干脆在众人的笑声中跪下,学有的社员,爬着薅草。

跪天跪地,也不算膝盖软。

不过别说,腰还真没那么累了。

至于速度,强求不了了,她就是干活不行。

晚些,赵芸芸穿了一身旧衣服,在地头问了人,按照那人指的方向进地里找。

但她找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赵柯,就喊了一声:“赵柯!”

“诶。”

就在赵芸芸前面几条垄的位置,四肢并用向前的人倏地直起身,就像地鼠突然从洞里冒头。

赵芸芸没想到这是赵柯,看着她脏兮兮的脸,大笑:“你看你造的,哈哈哈……”

赵柯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草帽边扇风边有气无力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赵芸芸难得看她狼狈成这样儿,又笑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的时候顺手薅掉一棵草,傲娇地说:“我来看傅知青的。”

赵柯往远处望了一眼,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但她有一点能确定,“傅知青才下乡没多久,干活不见得比我强多少,你跑来看他,不怕形象幻灭吗?”

谁在地里干活,不是灰头土脸的。

男主能咋地?男主在地里还能鹤立鸡群吗?

赵柯想象了一下——

青山远黛,西风拂柳,斯文俊秀的青年优雅地劳作,一举一动都像画中一般……

神经病吧?

赵芸芸听着她的形容,捂着耳朵,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我不听我不听!你收回去!快收回去!”

赵柯缓得差不多了,重新戴上草帽:“此时此刻,我的审美是咱们庄稼汉结实的肌肉,黝黑油亮的皮肤,我赞美劳动人民的大体格子,他们充满力量和扎实的美感。”

赵芸芸:“……”

赵柯缓慢地向前移动,“你要想看傅知青,快去吧,再晚只会更幻灭。”

赵芸芸本来就不是真的为傅知青来的,现在更不想去,小声嘀咕:“我去前面帮你薅。”

赵柯感激不尽,“今天的工分,我分你一半儿。”

赵芸芸不屑,“你今天能挣上六个工分不?”

赵柯也不知道,拿她的话回她:“你瞧不上六个工分儿啊,这都是实打实的汗水。”

“哼~出息。”

赵芸芸雄赳赳地向地头走。

赵柯看一眼她的背影,希望她一会儿也这么张狂。

赵芸芸到地头,回身开始薅草。

不出意外地,养育劳动人民的土地最终打败了所有嘴硬的人。

赵芸芸也跪了。

没多长时间,两个懒鬼撞上头,“诶呦~”

赵柯和赵芸芸捂着头,正面看彼此,静默了几秒钟,然后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笑完,赵芸芸小声说:“别的社员不累吗?”

赵柯:“干活哪有不累的?他们可能习惯了。”

唉——

赵芸芸拿起个土坷垃,捏吧碎,叹气:“这么一会儿我就想逃跑了……”

赵柯坐在垄沟里,满眼土地和绿苗,以及散步在田里的庄稼人,“要是能机械化就好了,或者买农药和化肥,也不用这么挨条垄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