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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视角(50)

黑箱子的保质期只剩下12个小时,萧矜予必须立刻回到中都市,然后……

挖个坑,把它埋了!

是的,昨天晚上萧矜予便从004的口中,得知了污染物的保存方式——

土壤。

十七年前,当第一个人类觉醒逻辑链后,不过几个月,污染物也出现了。

所有污染物都具有污染性。

弱一点的污染物只能污染一二级用户,对三级以上用户基本没有影响。

强一点的污染物,比如004这种,就必须关在铺天盖地的土壤中,防止它们污染人类。

当然,不是说弱的污染物就完全不能污染高级用户了。首都逻辑研究所进行过实验,一个排行89名的污染物,污染一个三级用户,需要半个小时;一个排行185名的污染物,污染三级用户,则需要三天。

整整三天,这个犯了死罪的三级用户始终和污染物185零距离接触。三天后,他被污染了,在彻底变成污染者前,他被当场击毙,同时他失控的逻辑链也被强制毁坏。

唯一能隔绝污染物的东西,就是土壤。

据004说,逻辑研究所的人将其称为“生命之息”。

土壤越多,隔离效果就越强。所以004被埋在极深的地下,离他最近的污染物都有十几米的距离,还都在它头上。

但是“生命之息”,一旦离开大地,隔离污染物的能力就会迅速下降。

『爸爸,只有和大地紧密承接的土壤,才能隔绝污染物。』

这句话的意思是,土壤一旦被人挖出,离开大地,就不再是“生命之息”,它们失去了“生命”。

离开大地12个小时,土壤就会失去隔离污染的作用。

不过用户可以使用自己的逻辑链,在逻辑链生效的时候,让逻辑链浸透挖出来的泥土,这样能延长“生命之息”的保质期。

很明显,肉王就用自己的逻辑链浸透土壤,延长了泥土的保质期。萧矜予想不到肉王的逻辑链如何浸透土壤,但是二级用户可以熟练使用自己的逻辑链,或许他们也能像萧矜予看见逻辑因子一样,感受到自己逻辑链的力量,并让无法触碰的逻辑链进入土壤。

事不宜迟,萧矜予迅速赶往海都市车站。

下午两点半,他回到中都市。

避开上下班高峰期,陈旧生锈的地铁列车空荡安静,每节车厢只坐着零星的两三人。

走出长街站,萧矜予将脸上的口罩摘去,几乎挡住视野的棒球帽也向上拉了拉,露出半个光洁的额头。

已经到了家附近,他不能再装扮得太过谨慎神秘,这不合理,也不符合他正常的生活模式。

融入环境,根据环境改变自己,才能真正地藏住秘密。

走进小区发着黄锈的大铁门,萧矜予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他先乘电梯上楼,看了眼妈妈。

妈妈还在睡觉。

虽然每天晚上回酒店,萧矜予都会加快视频速度,把妈妈一天的生活看一遍,但他还是警惕地检查了这间空房子的门窗。

确定没有人进出的痕迹,厚厚的灰尘铺满地砖,也找不到人的脚印。

萧矜予这才放心,回到楼下的家。

窗户紧紧锁着,客厅、卧室、厨房,每一扇窗的窗帘都在萧矜予离家前,就全部拉上。屋内漆黑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吹击窗户,震得玻璃嗡嗡共鸣。

“啪嗒——”

萧矜予打开灯。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傍晚六点。

中都市位于华夏南北两方的中部,十一月入夜极早,才刚六点窗外已是星子漫天。

先将怀里藏着的十一万现金取出,萧矜予沉思片刻,来到厨房,从橱柜最底部拿出一个陈旧的饼干盒。他掀开盖子,几张破旧的纸钞立刻映入眼帘。纸钞下,是母子二人的身份证,萧矜予从小到大的学生证、毕业证,也在其中。

萧矜予再次清点了一遍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元一毛的纸钞,还有一个一分钱的硬币。

早上去银行拿钱,工作人员将最后一分钱递给萧矜予时,极具职业素养、从不松动的冷静表情也有了一丝怪异的变化。然而萧矜予面不改色,伸手就接过了这一分钱。

藏好现金奖励,剩下的就是那个污染物了。

污染物198。

首都逻辑研究所的实验中,三级用户面对污染物185,撑了整整三天。

但是他是三级用户,萧矜予现在才一级。

萧矜予不敢大意,他将怀里的黑色长盒轻手轻脚地放上餐桌。精神高度集中,青年秀气修长的眼静静地凝视桌上的小长盒。过了几秒,萧矜予伸手,咔哒,打开了盒子。

这是一个双层加固的盒子。

表面看只是一个普通的黑色小铁盒,但是打开盖子后便能发现,铁盒的四面,每一面都设计成双层中空形式,一层褐色的薄土填充其中。就连盒盖也是如此,双层设计,中填泥土。

污染物保存盒子的设计,和萧矜予猜想的一样。他没有再多留意,目光下移,落在盒子中央,那把小巧精致的雪白手扇上。

这是一把华美富丽的白色丝绸象牙扇,金丝银线巧妙地将十八叠象牙扇骨串联成扇。扇骨上嵌有各色黄金、珠石、贝母,扇面外延是一圈繁复的白色蕾丝,扇面细腻的绸缎上用精巧的工艺,绣出三色牡丹。

扇面颇有华夏古风之美,扇骨的象牙却雕刻镂空,做出一种形似逗号的特殊花纹。

萧矜予正好认识这种花纹。

这种花纹叫做佩斯利花纹,演变于印度教中的“生命之树”,蜿蜒勾回的形状使得它形状酷似腰果,又像逗号,和芒果也有几分相似。

实验室的一位师姐就有这样一条佩斯利花纹的围巾,有次学弟开玩笑说这条围巾太花了,花纹艳丽,学姐很生气地向他科普,这种佩斯利花纹在中世纪的欧洲只有贵族才可以使用。萧矜予由此便记住了这个芒果花纹。

扇骨用的是西方的纹路,扇面绣的却是华夏的牡丹。

萧矜予的视线落在扇柄下的白玉吊坠上。

比起华美的扇子本身,这枚吊坠倒是简单许多,只是一只光滑温润的羊脂玉,正面刻着一头举起前蹄的麋鹿。麋鹿头顶还刻有一串英文,但是这块玉似乎被人把玩过许多遍,萧矜予细看也只能认出“H、W、A、D”四个字母。

认真端详许久,萧矜予猜出了扇坠上的六个英文字母:“HOWARD。”

Howard。

霍华德。

这柄扇子是外国人的东西。

扇子由头到尾都被审视了一遍,萧矜予并没有立刻拿起这把扇子。他依旧把它放在黑盒子里。在拿出这把扇子前,他要验证一个猜测。

萧矜予右手抬起,两指并拢,从眼皮上轻轻划过。

下一秒,他睁开眼。

眼前的世界立刻化为一片黑白,华美的丝绸折扇也失去光泽。

萧矜予眼也不眨地盯着这把堪称为艺术品的扇子,一分钟后,当他看见一粒从扇坠上缓缓飘出的黑色光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