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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池上佳人头(73)

柳尘鸢微怔,慢慢道:“当初……赵书贤跟我说,战争很可怕,我问他,那为什么不可以不打仗呢?”

赵庭云哈哈大笑起来,柳尘鸢也微微一笑:“我现在也觉得,当时自己的疑问有些好笑,不过,既然是无法避免的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伤亡,你又何必问我呢?”

赵庭云敛了笑。

柳尘鸢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做不了主,也说了不算,连我自己都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你们又何必问我呢。”

从闽州的皇宫,到这帝州的小院,她经历的事情,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真正体会过。

回想起来,并没有实质地受过太多苦,可是,又有些心酸。

赵庭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冲她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柳尘鸢慢慢坐回石椅上,倒有种一念皆空的错觉。

她正想着,问兰却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安安静静在她身边坐下,陪她一起发了一会儿呆,才慢慢说:“小姐……咱们走好不好?”

柳尘鸢有些惊讶:“问兰?”

问兰委委屈屈地说:“小姐,其实皇上真的是个好人,当初,当初他便吩咐过我,一定要看好你,千万不能让你有什么寻死的傻念头,如果有什么可能有危险的,也让我去做,替你去死……他,他对你是很好的。”

柳尘鸢哑然,半响才道:“什么……姜蕴跟你这样说,你还为他说好话?!”

问兰像是被吓着了,连连摇头:“就算他不这样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只是,只是我觉得……”

“我傻,问兰你却比我更傻!”柳尘鸢无奈至极,“若姜蕴他真的对我好,就不会那样对你,也不会那样对我!他只是……他只是永远说的比做的好听。”

问兰似懂非懂,说:“可是,在利州的时候,皇上问过我一些事情,他是很关心你的……他晓得赵王掉下山崖,便说你若是回赵,定是凶多吉少,所以才坚定不移要带你走的……”

柳尘鸢瞪大了眼睛:“什么?他晓得赵书贤掉下山崖的事情?”

问兰傻傻地点了点头。

柳尘鸢愣了半天,最后失笑道;“难怪他那么掉以轻心……”

姜蕴去套问兰的话,以为赵书贤死了,想来是喜不自胜,所以才有后面轻轻松松中了赵书贤计的这一出。

问兰看着柳尘鸢的表情,自觉大事不好,眼睛霎时就红了,她哆哆嗦嗦想赔罪,柳尘鸢拉住她,哭笑不得地说:“罢了,好歹没坏事……你这大概也是随主了……以后,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千万不要理会其他人了,晓得么?不管是姜蕴还是赵书贤还是任何人,任何说为我好的人的话,你都不要听了。”

问兰只好点点头:“晓得了,晓得了,我以后绝对不理会任何其他人……我只听小姐的话!”

柳尘鸢拍拍她脑袋,露出了个无奈的笑。

☆、第51章 大结局

【51】

赵庭云诚不欺柳尘鸢,自他离开后没两天,就有个宫中嬷嬷作了普通妇女打扮来教柳尘鸢女红,柳尘鸢会弹琴会写字,怎么也和笨手笨脚搭不上关系,然而那一针一线却让她十分头疼。

柳尘鸢把自己的手指刺了个够呛,也没能完整绣出一只鸳鸯,歪歪斜斜的针脚和撒乱的构图根本不可能拿出去卖,但嬷嬷却说有人会喜欢,每次她绣了不管什么东西,嬷嬷都会拿走,过几天则会带来一笔不菲的钱,告诉她有人买了,出价还挺高。

柳尘鸢完全迷茫,觉得自己有点吃不准现在大家的喜好。

至于她画的画,写的字,也都卖的很快,这个柳尘鸢倒是觉得很正常,毕竟她的字画还算不错。

而柳尘鸢说自己不想见赵书贤,赵书贤就当真没有再来过,柳尘鸢晓得他应该已经回帝州了,因为赵庭云已经率着云十二军浩浩荡荡的离开帝州了。

闽燕背水一战,倒是越战越勇,秦虽有地理优势,却因为秦王重病兵心涣散,赵决定插手此役,势必要将闽燕打趴下。

他离开帝州的那日,柳尘鸢也去了,赵庭云率亲兵出城,一身银甲在烈日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柳尘鸢站在人群中,衣着打扮和其他女子相似,只手上拿了个帕子,微微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目送云十二军离开。

只是她依稀能感觉到,一路上都有人在看着她。

至于是谁……她也能猜得到。

可,那又如何?

柳尘鸢在宫外住着,胆子慢慢也大了起来,原本是有些害怕出门的,可出去了几次,却发现根本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商铺鳞次栉比,小贩大声吆喝,行人往来匆匆……她虽然生的好看,容易惹人多看两眼,但戴上悬薄纱的帽子,便大可以随意走动。

原本侍卫们是不肯的,希望她要出去也能和以前一样乖乖坐轿子,可赵庭云那回,她下过地,在大街上走了两圈,便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脚踏实地”。

她要坚持,侍卫们也只好妥协,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战乱频发,街上卖的大多是必需品,柳尘鸢好容易才看见一个落魄举人在路边卖自己的字画,柳尘鸢看了眼,觉得十分不错,又见那人面黄肌瘦,可怜兮兮,便上去问价钱。

对方报了个价,柳尘鸢有些讶异——比自己卖出去的那些少多了——她直接问他,怎么卖的这样便宜。

那举人莫名其妙,最后只能斟酌着说:“眼下战事不休,谁有那个闲情逸致买书画?能卖出去换一斗米我也都心满意足了,哎。”

柳尘鸢有些心酸,又明白过来别说刺绣大约是赵书贤买走的,自己的字画大约也是同样,她买了点那举人画工笔画,又买了一首诗,她挺喜欢的,便这样挂在了小院的厅内。

思往事,渡江干,青蛾低映越山看。

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

她看着这首诗,莫名生出一点惆怅。咫尺天涯,莫过于此。

没几日,柳尘鸢半夜醒来,忽然间窗外有人影一晃而过,她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又忽然明白过来是谁。

他没有发现柳尘鸢醒了,只是隔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柳尘鸢觉得有些好笑——黑灯瞎火,又隔着窗,他站在那儿做什么?

于是她索性道:“怎么?”

窗外人影一顿。

柳尘鸢道:“我知道你是谁。”

赵书贤说:“嗯。”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柳尘鸢本以为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然而坐了半天,赵书贤也一句话都没说,柳尘鸢只好自己说:“不是说好不来这里的么?”

“这样也见不着。”赵书贤平静地说。

倒是很会钻空子。

柳尘鸢想了想说:“随意吧。”

赵书贤又不说话了,柳尘鸢迷迷糊糊的,困意重新涌上来,赵书贤忽然说:“最近有做梦吗?”

柳尘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揉揉眼睛,明白赵书贤是问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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