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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池上佳人头(60)

且不论他会不会知道姚墙叛变,不管怎么样,姚墙是他给赵庭云的人,而姚墙害的赵庭云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他总会愧疚的。

柳尘鸢呆呆地思考了一会儿,直到赵庭云困惑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柳尘鸢回过神来,道:“你现在在吃什么药呀?为什么,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是吗?”赵庭云挠了挠后脑勺,“我怎么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变的更聪明一点?”

“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就可以证明药完全没有用吧……”柳尘鸢为难地说。

赵庭云听她这样说,居然大笑起来:“是吗?新娘子的意思是说我脑子还是很有问题吗?那一定是新娘子你弄错了!我一定有越来越聪明!”

真是莫名的自信啊……

柳尘鸢哭笑不得,最后只能说:“好吧……那这药到底是?”

“是二哥找太医开的方子。”赵庭云皱了皱眉头,“每天都要喝,很苦的!太医说我脑子这样,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喝药慢慢调理……”

“这样啊。”

似乎也没哪里不对劲。

☆、第41章

【41】

“新娘子,我们……”

“嘘,小声一点。”柳尘鸢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对赵庭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庭云立刻乖乖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又犹豫地说:“新娘子,我们偷偷溜过来,二哥知道了肯定要骂死我的!”

“等一会儿你把我给带到正殿上面,我看一眼就行了,不用太久的,不会被发现的……”柳尘鸢小心翼翼地说。

这一切都还是因为柳尘鸢终于又做了个梦,不过梦里并没有赵书贤……也没有什么她认识的,梦中的画面是景峰宫——并不是现在一样,荒凉无人的冷宫,而大约尚是皇帝的寝宫,无数宫女内监低头走过,看起来是华丽却又无趣的光景。

只是下一刻,那画面便染了血,无数的哭喊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原本小心翼翼贴墙行走的宫人四处乱窜,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一个推搡着另一个,最后双双倒地,痛哭不起。

远处,狼烟四起,而地上不知何时漫出浓浓血液,一点点浸透原本被打扫的干净整洁的青石板,像是铺上了一张粘腻恶心的红毯。

这样的画面一直持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柳尘鸢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浑身是汗。

想到之前赵书贤莫名将她带去景峰宫,后来又把安贵妃关进景峰宫……

再加上,常安说过,这里之前是皇帝居所,赵书贤登基后却不顾礼法将这里变为冷宫,足见景峰宫一定有什么秘密。

她想来看一眼。

之前住在景峰宫时,她心慌意乱,根本没仔细看过这里,后来还瞎了眼睛,现在却实在很想看看这儿到底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地方。

还有……被关在这儿的安贵妃,现在怎么样了?

柳尘鸢打定主意后,便委婉地跟赵书贤说了自己想来看的事情,本想着赵书贤以前自己都让她住在这儿了,现在她要去看一眼而已,赵书贤肯定不会拒绝。

结果没想到赵书贤听完立刻沉下脸,说景峰宫是冷宫,没什么好看的。

柳尘鸢还想说点什么,赵书贤便扯开了话题,一副完全没得商量的样子。

等赵庭云来的时候,柳尘鸢十分抑郁地说自己现在就像个笼中鸟一样毫无自由,赵庭云一听,立刻表示自己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

柳尘鸢大喜,于是……两人就是现在这么个样子了,赵庭云驮着柳尘鸢,绕过景峰宫外的侍卫,正踩着屋檐慢慢行走。

不过,赵庭云进了景峰宫之后,显然有些不太舒服,一直说想回去。

柳尘鸢只能哀求他,说自己只看一眼就好。

正殿之上,可以直接看到院中那颗大树,柳尘鸢当初看着那颗大树丝毫没有其他的感觉,可现在看过去,看着那些交错的树枝,竟隐隐有些不舒服。

大约是因为那个梦吧……梦中的大树下也渗满了鲜血,树枝上也都是血,粘粘稠稠地往下滴落。

柳尘鸢微微发抖,而赵庭云却已经低头,轻手轻脚拿开了几块瓦片,伸手轻轻拍了拍柳尘鸢的手。

柳尘鸢将视线收回,低头朝那空出的瓦片里一看——安贵妃赫然就在里面。

就像当初在禹州的柳尘鸢一样,安琢言的脚上也带着一个镣铐,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限制。

但安琢言看起来显然情况很不好。

她身上只凌乱地穿着一件淡绿色的长袍,长发披散,许多甚至已经搭在了额前,一眼看去像是一个女鬼,明明屋内有床有软榻有凳子,可她却非要盘腿坐在地上,此刻正歪着头,一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一边发出桀桀的笑声。

柳尘鸢看不到她的脸,但光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听到她的笑声,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赵书贤……未免也太心狠了。

柳尘鸢这么想的下一刻,又猛地回想起死去的张嘉和自己身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疤痕。

罢了,她不想落井下石,可也没有道理去同情安琢言。

安琢言桀桀地笑了一会儿,忽然又唱起歌来,咿咿呀呀的,听不出歌词是什么,只是曲调极其哀怨,让人心中发毛。

赵庭云皱起眉头,小声道:“这不是二哥那个什么贵妃吗?我不喜欢她,不过她怎么变成这样?就因为我不喜欢她?二哥对我也太好了!”

柳尘鸢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是因为你。”

两人正说着,忽然安琢言又开始大哭起来,她开始笑过,又唱过歌,一直没有喝一口水,哭起来更是悲怆至极,声音沙哑,她边哭便道:“皇上……您为什么不杀了我……又不来看我……”

她竟然还念着赵书贤。

柳尘鸢愣了愣。

安琢言自言自语道:“臣妾好痛苦啊,每天,每一刻都好痛苦!两世的记忆每一天都会像毒蛇一样撕咬臣妾……救命……皇上,您也和臣妾一样痛苦吗?那你更加应该来找臣妾啊,臣妾,臣妾……才是能为您排忧解难的人啊……”

赵庭云喃喃自语道:“咦,我怎么觉得这个贵妃才是真的脑子坏了啊!跟她一比,我脑子才没坏呢!新娘子你说是吗?”

没有回应。

赵庭云困惑地抬眼,想寻求柳尘鸢的同意,然而他抬头,却见柳尘鸢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挖瓦片缝隙中,安琢言的身影。

“怎么了……”赵庭云小声道,“新娘子?你现在的表情好吓人哦!”

柳尘鸢的胸膛剧烈起伏,半响才轻声道:“让我下去,我……我要去见她。”

“啊?!”赵庭云皱眉,“那一定会被二哥发现的!”

柳尘鸢说:“送我进去,然后你离开就行了。”

赵庭云依然不同意:“那可不行,她疯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跟她在一起。”

“拜托你……”柳尘鸢不知道何时起眼中蓄了泪,眼眶微微发红,哀求地看着赵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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