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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池上佳人头(39)

毫无疑问中了埋伏。

上官信见赵庭云孤身一人追来,兴奋不已,暗想所谓战神也不过如此,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在前诱敌,水岸两边芦苇高过人身,他的亲兵埋伏其中,待赵庭云一来,便纷纷窜出,对赵庭云行成了一个合围之势。

赵庭云被限住脚步,更是大怒,也不顾二十多个人围着自己,手执长|枪便猛地往上官信身边冲去!

赵庭云固然武功高强,然而毕竟脑子不如以前灵光,以前就是个横冲直撞的蛮牛将军,眼下更是不管不顾,连身上受了伤也不管,非要杀了上官信不可。

上官信倒是没料到赵庭云能蠢到这种地步。

虽然他武功和马上功夫都远不及赵庭云,可好歹人多,他绕啊绕的,周围亲兵则以羽箭和长|枪袭击赵庭云,赵庭云一面用长剑抵挡,有的没挡住,羽箭插|进肉里,他也像是感觉不到一半,只更加愤怒地吼一声。

就这样,上官信居然也还是受了点小伤,不过相对的,赵庭云身重五箭,左腿被划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

好在此时赵书贤与吴略之汇合,发现赵庭云不见,立刻带人循迹来搭救,最终救下已经重伤却仍咬牙愤而抗敌的赵庭云。

上官信倒是异常机灵,见状当即就带着手下士兵跑了,还回头放了个冷箭,擦伤了赵书贤的左手手臂。

他的左手手臂之前受过轻伤,伤还未完全好,现在伤上加上,当即血流不止。

不过,比起浑身是血的赵庭云,这已算不得什么了。

上官信这一闹,倒也不完完全全是坏事,赵庭云皮糙肉厚,分外耐揍,这一来虽死不了,但看起来却有些吓人,赵书贤也有了带他回帝州的理由。

拿下福州后,后续事务便由吴略之与林诺处理,而赵书贤带着赵庭云便折身回了万州。

两人回万州已是第三天的傍晚,柳尘鸢听见外面有响动,心知是赵书贤他们回来了,然而推门一看,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赵书贤倒还好,赵庭云是横着被抬进万州府的,他身上已经包扎好了,浑身都是白色的绷带,连脸上都缠了一圈,手臂和小腿上的绷带大约因为舟车劳顿,还微微渗了血。

柳尘鸢第一次看见认识的人这幅样子,吓的微微退了一步,扶着门柱不敢上前,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被抬入了房内,而后有早就准备在旁的医师忙进忙出,几个士兵也端着热水和毛巾走进去,又端着混了血的水走出来。

柳尘鸢就这么巴巴地望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在她身后道:“担心?”

“啊?”柳尘鸢有点被吓着,回头一看却发现果然是赵书贤。

这……她该怎么回答,说担心,总觉得赵书贤会生气,可说不担心,赵庭云是他的弟弟,他似乎也不会高兴。

柳尘鸢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对,赵书贤看着她,最后淡淡道:“担心就进去。”

“哦……”柳尘鸢见那些医师也都走了,便小心翼翼地踏入赵庭云的房间,为了避嫌,她没有关上门,任房门大敞。

赵庭云被抬下来的时候双眼紧闭,现在却已经醒了,皱着眉头躺在床上,也不晓得是在生谁的气,看见柳尘鸢,他眸中光芒便盛了起来:“新娘子!”

柳尘鸢见他居然想爬起来,刚换的腰间绷带又隐隐渗血,吓的魂都要飞了,她走上前一点,连忙道:“你不要动,我过来便是。”

赵庭云喜滋滋地躺回去,道:“好。”

走近了,柳尘鸢才发现他上身□□,只有绷带绑在腰间和左胸口,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已经愈合了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狰狞。

只一眼,柳尘鸢便不适地挪开了目光,只盯着赵庭云的脸看:“赵……赵将军,你没事吧?”

赵庭云皱起眉头:“赵将军?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我该喊你什么?”柳尘鸢也有些为难,“总不好直呼你的名字……我也不晓得你的字。”

赵庭云说:“你就喊我小白龙啊!小白龙,我喜欢这个名字!”

他这么一说,柳尘鸢莫名想到了之前那个梦,梦里,赵庭云有一只常胜蛐蛐,也叫小白龙……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可笑的人不止她一个。

一阵非常轻,轻的几乎不存在的两三声低笑从门口传来,柳尘鸢朝门口看去,才发现赵书贤正站在门口,隐约可见他嘴角微扬,并不是以往略带嘲讽的笑,而是个真心实意的笑。

赵书贤其实长的真的不错,从侧面看,下颚线条并不粗犷,反显得有点柔和,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却与鼻子和下巴形成了一条恰到好处的弧线。

见柳尘鸢看过来,他也偏头看着她,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依然无情的让人有些害怕。

柳尘鸢匆匆转过头,看回赵庭云这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出现了幻觉,这个人也会正常地笑的吗?

何况小白龙这三个字,对赵书贤来说有什么好笑的?他可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只叫小白龙的蛐蛐……

她于是定了定心神,重问了一次:“小白龙,你没事吧?”

赵庭云说:“没事,死不了!不过……”

他的目光也朝着外边一瞥,胆战心惊地说:“大哥骂死我啦!有个叫什么上官信的,很讨厌,诱我去打他,还说我们两个,我必然要输的喊他叫爷爷!我追他过了河,他的士兵就四面八方地冒了出来……二哥前两天教过我,说擒贼先擒王,所以我们抓了姜蕴,对面的士兵就不战而降,纷纷逃窜,于是这次,我也想擒贼先擒王,不管那些人,直接去抓上官信,但那些人太多了!四个弓箭手,八个骑兵,十来个步兵,专打我!死了也要打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讨厌,很该死?!”

柳尘鸢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一窍不通,懵懵懂懂地听懂姜蕴之前是被“擒贼先擒王”了,以及赵庭云是中了埋伏才受的伤,最后只能弱弱地说:“嗯……很讨厌。但是,你自己也应该小心,你不是大将吗?如果你想擒贼先擒王,那对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作为大将,你比任何一个士兵都重要,如果你死了,万一赵军也不战而降,纷纷逃窜怎么办呢?你单枪匹马去追敌人,那怎么行……”

赵庭云大惊道:“新娘子,你说的和二哥说的一模一样!难道你也会打仗?”

柳尘鸢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赵书贤,见他依然盯着自己,忍不住打了个抖,慢慢转回头然后道:“我,我不会……我,胡乱说的。”

赵庭云笑起来:“照这么说,二哥还不如你呢!你胡乱说就跟二哥那么凶的说的一样!”

“……”柳尘鸢轻声道,“你二哥,在门口。”

躺在床上的赵庭云自然是没法看到门口站了个人的,听见柳尘鸢这句话,立刻噤了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柳尘鸢见他这样,觉得有些好笑,柔声道:“你好好休息吧,伤的这样重,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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