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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池上佳人头(13)

柳尘鸢哭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赵书贤说:“不满意?”

柳尘鸢只好拼命点头,赵书贤说:“满意?母后喜欢就好,朕以后常来陪母后休息,嗯?”

“呜呜呜……”柳尘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都要崩溃了。

赵书贤把她脑袋按进自己胸膛里,肩膀微微耸动了片刻,才把她捞出来:“行了,母后累了吗?休息吧?”

柳尘鸢推他,想让他滚去自己的地方休息,可她说不出话来,赵书贤也不理她,只用自己的袖子把她脸上的鼻涕眼泪一股脑擦干净了:“乖,母后快点休息,朕就什么都不做了。否则……”

话还没有说话,柳尘鸢就不动了,眼睛闭的死死的,只是眼泪还在偷偷渗出来。

赵书贤亲了亲她眼角的泪,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居然真的就这样睡了。

柳尘鸢满心屈辱和痛苦,根本睡不着,听他呼吸越发平稳,想推开他先离开这张床,然而赵书贤的力气太大,把她的腰箍的紧紧的,怎么也推不开。

柳尘鸢泪眼婆娑,恨不得与赵书贤同归于尽算了,她用左手抓起了被子,想闷住赵书贤的口鼻,把他给直接闷死,可被子才搭在赵书贤脸上,赵书贤闭着眼睛道:“母后冷?”

她一惊,什么都还来不及说,赵书贤已经把她又往自己这边按了按,让被子完全包住了柳尘鸢,柳尘鸢差点被闷死,好半天才挣扎出了一个脑袋,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怕赵书贤又醒,柳尘鸢一动不敢动,眼泪也慢慢止住了,然而大约是这一夜哭的太伤心,耗费了太多体力,很开她便眼皮沉沉,没撑住便陷入了梦乡。

临睡前柳尘鸢反复告诉自己,不能睡,得伺机杀了赵书贤。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

柳尘鸢醒来的时候,赵书贤已经不在了,她前一夜哭的浑身酸软,只能慢慢坐起来,脑中空茫茫的。

她不敢拉铃唤冬梅夏槐进来,不敢去猜测她们会怎么看自己。

柳尘鸢一边慢吞吞的给自己穿衣服,一边坐到妆台前去,却发现妆台上用她的胭脂盒压了一张纸。

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几个字:好好照顾尘鸢。

柳尘鸢一愣,回头看了眼那娇艳的牡丹,它亭亭而立,那两三瓣朱红花瓣格外惹眼。

柳尘鸢咬咬牙,将这写着双关语的纸撕的粉碎,又伸手想要去把那株“柳尘鸢”给砸了。

可拿起花盆,她又舍不得了,人是可恶的,可花却实在是无辜的。

她只好慢慢把“柳尘鸢”给放了回去,自己趴在妆台上生起了闷气,过了一会儿,冬梅夏槐还是按时来喊她起床,柳尘鸢总也不能一直闭门不让任何人进出,只好放她俩进来了。

冬梅夏槐神色如常,对柳尘鸢哭的红肿的眼睛视而不见,如平常一样为她端水梳洗,替她更衣,柳尘鸢看着她们忙进忙出,看着小青子探头来问娘娘今早想吃什么。

她忽然觉得,或许赵书贤和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是秘密,那也是他们都知道的秘密,只有她,还傻傻的抱着这个秘密,祈求别人不要发现。

太可笑了。

***

前一夜安琢言打算等御书房的人都散了再去寻赵书贤,然而一去却扑了个空,她有种不大好的预感,便去了赵书贤自己的掌乾殿,却发现赵书贤也并没有回去。

不在御书房,不在掌乾殿,也没有去她那里,那么赵书贤去了哪儿不言而喻。

安琢言派人去看椒芳宫附近转了一圈,果然发现了赵书贤的软轿。

第二天,赵书贤早早从椒芳宫离开,如常上朝,并开始着手处理禹州之事。

安琢言又一次唤来了安勤华,但这一回,她只说了三个字——留不得。

***

那对柳尘鸢造成巨大伤害的一夜过去后,安琢言第二天并没有来请安,只派侍女来说自己要为国祈福诵经,这甚至不算是请求,只是个通知。不过柳尘鸢自己并不在意。

赵书贤不能人道的事情,是安琢言告诉她的,虽然听赵书贤的意思是,安琢言并没有骗她,可那之后造成的一系列后果,还是让柳尘鸢心里十分委屈。

只是没想到连赵书贤也没再来骚扰她。

第一天松了口气的柳尘鸢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只觉得自己宛如在岸上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鱼终于被放回了水里。

但到了第三天,柳尘鸢心里便有点打鼓了。赵书贤和安琢言一起不出现,莫非是在酝酿什么可怕的计划?

等到了第五天,早就被吓破胆的柳尘鸢更加警惕,她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小青子叫来了,问他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青子自然从吴巍那边晓得了林诺来军信之事,可柳尘鸢是闽国公主,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告诉她,故而小青子只是回答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柳尘鸢觉得自己或许是有点杯弓蛇影了。

只是没有人打扰,柳尘鸢自然就会更加时不时的想起姜蕴和问兰,她悄悄地掉了不少眼泪,等到第六天晚上,柳尘鸢让冬梅和夏槐替自己弄了些冥纸,宫里本是不许私自烧这些的,可柳尘鸢要,冬梅和夏槐也没有办法,悄悄请示了吴巍后,还是给柳尘鸢弄了一些来。

她不好在椒芳宫内烧,便拿去了椒芳宫外的假山里偷偷烧,也不让人跟着。

柳尘鸢有之前自尽未果的经历,冬梅夏槐小青子才不敢让她一个人,只答应在假山外一点等着。

柳尘鸢蹲着往燃着火的盆里放纸钱,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没一会儿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她知道的,皇帝驾崩后,送灵的队伍很大,撒的纸钱也极多,可是没一张是给问兰的。

假山内空间并不大,偶有风从缝隙间吹过,盆中火时明时暗,淡烟袅绕,有些呛人。

“问兰,是我对不住你……”柳尘鸢一边烧钱,一边哽咽着,“若不是我,你现在一定还活的好好的……”

假山外,好几日没有见到赵书贤的安琢言忍不住亲自来了椒芳宫,想看一看赵书贤是不是又来了这里,但轿子没见到,却见椒芳宫外的假山里隐隐透出一点火光,外边则欲盖弥彰地站了三四个东看西瞧的宫女太监。

她不动声色地走近,冬梅等人见了她,惊讶地想要行礼,安琢言摇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唯一的安贵妃这样,冬梅几人也不敢说话了。

安琢言让自己的下人在外面等着,她慢慢走进去,踏在草地上,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她听见柳尘鸢带着哭腔说:“问兰,我知道你把鞋留给我,想让我带你回闽国……可是我怎么能回得去呢,问兰,我也想回去啊……如果我这辈子都回不去,将来我们在地下见面了,你不要怪我行不行……”

安琢言愣了愣,终是轻声道:“太后娘娘。”

柳尘鸢正哭的昏天黑地,忽然有人喊她,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几乎坐到了地上。柳尘鸢茫然回头,却见垂着头在看她的安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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