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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37)

原来他嘲我讽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我望着君扬,真想把他的脑袋按进一旁的溪水里,君扬犹自说自话:“师父,我真恨你。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

什么意思……?

我茫然地看着君扬,他只顾自言自语,说完了又忽然伸手,轻轻抱住我:“师父。我并不愿恨你。如果可以,我真想什么都不知道,不离开苦冥村,永远在你身边,当你的小徒弟。”

☆、和尚

他的声音很轻,大约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我闭了闭眼,趁他毫无防备,在他脖颈后轻轻一按,这是我的独门绝活,靠的是巧劲,君扬浑身一僵直接昏了过去。

其实我也有点后悔。

当初给他取名叫君扬,希望他名扬天下。

现在魔界应该已没有妖魔不晓得君扬的名号了,可他没了师父,也死了老婆,似乎还知道了许多事情,过的并不开心。

早晓得我就给他取名叫什么二狗铁蛋,让他安安心心在苦冥村度过一生才好。

只是哪有什么早晓得,何况即便他能一直当我的小徒弟,我大约终究还是会被薄山找上的。

从我捡君扬回去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错了。

君扬躺在地上,我在附近又走了一圈,终于发现碧落,她已往山下走了很长一段路,虽她睁着眼睛正笔直地往前走,嘴角还带着笑意,可我走到她身边,她却毫无反应似的,显然她还没有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我只好先阻了她去路,喊她两声,她浑然听不见一般。

捏诀让她清醒一些,也毫无作用。

我无奈至极,捧了溪水往她脸上洒,这一下碧落倒是打了个哆嗦,忽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我:“阿若?怎么是你?”

我说:“就是我。你刚刚看到了谁?”

碧落傻了傻:“啊……是幻觉?”

我点头,碧落又说:“我好想看见的是……流梭。但又好像不是她……”

碧落一边用袖子擦了脸上的水,一边左看右看:“君扬呢?”

“我刚从幻境里出来,走了一点路就看见你了,至于君扬,我不晓得在哪里。”我有些心虚,“我们一起去找他吧。”

碧落点点头,跟着我往回走,她似乎还有点没回过神,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幻境里看见了谁?君扬还是晏安?该不会是那个白衣人吧?”

我顿了顿,撒了个谎:“我看到的是你。可能我比较相信你。”

碧落大为感动:“是吗?下次我努力也看见你好了。”

“我觉得,不要有下次比较好。”

我装模作样地和碧落寻了一圈,最终找到了君扬,他似乎刚醒,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见我和碧落结伴而来,眉头一皱:“你们是——”

碧落抢先道:“诶诶诶,我们可不是幻觉,是真的。”

君扬看了我一眼,又看回碧落:“你们也碰到幻觉了?”

碧落点点头:“嗯。”

君扬又问:“也是双重幻境?”

碧落一愣,我立刻点头道:“对,我看见了两个碧落,第一个想带我下山被我识破了,又立马出现第二个,第二个被我识破就把我给弄晕了,还好没一会儿我就醒了。”

碧落抚掌:“我还在经历第一个呢,你就找到我了。”

君扬没再问,只道:“既然这山中有精怪如此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先下山吧。”

他揉了揉眉心,率先走在最前面,对我和碧落仍是一副不怎么友好的态度,碧落主动道:“君扬魔君,你刚刚幻境中看见了谁啊?该不会是白幽吧?”

君扬头也没回:“谁也没看见。”

碧落撇撇嘴,小声道:“果然是个白眼狼。”

我没有接嘴,心里头只觉得空落落的。

虽然很想问君扬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他怎么发现我就是若朦,怎么知道我曾是个神仙,和寒崚又有什么过往,当初为什么要找个白幽来气我——这一气还险些把我给气进炼妖壶出不来了——可他既然藏了这么久,即便我问了,君扬也必然不会说。

倒不如让他以为那些话,就是说给了自己的幻境听。

我们回到桃云客栈时,掌柜的已在柜上昏昏欲睡,见我们平安归来,不由得松了口气,除了他与店小二,那粉衣女子也在,她坐在角落那桌,正吃着桃花糕。

自我们踏入大厅后,她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我们,我偷偷看向她,见她实际上正盯着君扬,等到君扬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毫无停留后,她微微一愣,随即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这下她也没再看君扬了,只低头像是沉思着什么,碧落喊饿,让店老板上些热菜,店老板说厨子睡了,只能自己亲自动手还望不要嫌弃后就匆匆去了厨房,没一会,又一个男子慢悠悠踏了进来。

他没有头发,穿着布衣,却正是圆慧。

我们是直接乘马车来的,他嘛,看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大约是走来的,如此算来他脚力倒也实在不错,我们也实在颇为有缘。

原本已起身要走的粉衣女子见他来了,居然又在重新坐了回去,视线黏在了圆慧身上。

圆慧却是直接朝着我们这桌过来,对我们点了点头:“又见面了,三位施主。”

碧落笑着道:“我们来时就晓得又要碰到你了,般若寺上收妖极厉害的圆慧大师。”

圆慧无奈地摇了摇头:“世人谬赞,前几日还多亏几位相救了。”

他似乎很承我们救了他的情,碧落让他在我们这桌坐下,他却说自己是出家人,不能吃荤食,在我们旁边的另一桌坐了下来,店小二过来,晓得这是个有银两而不是来化缘的和尚后,态度好了不少,端上两盘桃花糕和清水。

我们这边的热菜也逐渐上全了,大家都忙着吃东西,一时无话,圆慧只看了那粉衣女子一眼,便没有多管,大约他已发现对方是妖怪,却也晓得那个是没什么戾气的妖怪,并不值得动手。

然而这当口,角落却忽然飘来一股浓浓酒香,我们都不由得朝角落看去,却见那粉衣女子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坛酒,正自饮自酌,酒香正是从那坛酒里散发出来的。

碧落不算特别爱喝酒,却也忍不住叫来店小二询问这是什么酒,要他也给我们上一壶,那店小二为难道:“这酒不是我们店里酿的,是陶姑娘自己酿的酒呢,她酿的酒确实极香,总惹得其他客人询问,只是她这酒也不卖,就是自己喝。”

碧落遗憾地道:“好吧。”

我朝那粉衣女子看了几眼,她虽在喝酒,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盯着圆慧看,然而圆慧只是个和尚,对酒香定然不会有什么反应——我侧头去看圆慧,却见圆慧面上淡定,桌下两只手却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像在极力压抑什么似的。

我:“……”

忽然想起圆慧那时盯着君扬看,也是君扬在喝酒。

这圆慧莫不是个酒肉和尚?

然而他忍的极好,那手很快也放开了,只自顾自继续吃自己的桃花糕,粉衣的陶姑娘盯了他一会儿,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直接将酒重新封起,抱着自己那坛酒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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