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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落颜(41)

许落颜僵硬地看着它的身影融进自己的皮肤,再次变成了那环绕的胎记,但不同的是,原本纤细的印记,如今有一处圆鼓鼓的。

赵氏瞥了坐在地上的许落颜一眼,迤迤然地转身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许落颜孤身一人呆坐良久,被突如其来的雷鸣惊醒,盯着那泥土不自觉喃念起来:“身口意清净,除灭诸垢秽,一心恭敬礼,十方三世佛,普贤愿力故,悉睹见诸佛,一一如来所,一切刹尘礼……”

大雨还在下,刚沉寂没多久的雷鸣再次不甘寂寞地滚滚而起,许落颜哆嗦着身体,跪在地上开始捡佛珠,“于一微尘中,见一切诸佛,菩萨众围绕,法界尘亦然……呜……以众妙音声,宣扬诸最胜,无量功德海,不可得穷尽,以普贤行力,无上众供具,供养于十方,三世一切佛……”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麻木的声音却很平稳,许落颜捧着散落的佛珠,一边念着自己最讨厌的经文,一边往赵氏的小院走。

太夫人经常让她跪佛堂,不是捡佛豆就是背经书,好像那样才能净化她似的。许落颜清楚自己的处境不曾反抗过,但实际上心里觉得太夫人蠢死了,她才不是什么妖物,世上更没有神佛。

然,现在的许落颜却不那么认为了,她真的就是那妖物,没有错,即使在佛前这么多年,她依旧是个妖物,连佛祖也净化不了她。

赵氏的小院里只有两个伺候的人,一个又聋又哑的仆妇、和一个虽不聋却也哑的丫鬟。

许落颜进到院子里的时候,那两人正在往赵氏屋子里抬热水,显然很清楚赵氏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早就烧好了水。许落颜虽然被大雨淋湿,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血水,衣服上更是鲜红一片片。

仆妇和丫鬟见了她这样,面色很惊讶,不过立刻又恢复了木讷的样子,一点也不好奇地放下水就走。

赵氏理也不理狼狈不堪的女儿,自顾自宽衣梳洗。许落颜看到她身上有不少青紫,只当是许浩麟弄的,那些痕迹在她看来,犹如洗不干净的脏污。

许落颜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的佛珠,进到了里间。

里间是许启明睡着的地方,虽然大夫说许启明只是身体瘫痪,意识还在的,脖子和手指应该也能动,但无论谁去探望他,他都是双眼紧闭,毫无反应。不过许落颜有一点点微弱的印象,那就是小的时候她探望他,许启明会睁眼看她。

其实许落颜也不知道自己要见父亲做什么,这么个动弹不得的人,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每次来这院子几乎都被挡了回去。想想自己母亲对自己的那种态度,父亲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她只是想看看父亲,然后也让父亲看看现在的自己。

只要得到个结果就好,过了今晚,自己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个吞噬人的妖物。

“父亲……”许落颜轻声道,房间中弥漫着消散不去的药味,她望向床上那个瘦如柴骨的男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如同赵氏那样冷漠的眼神,又或者如太夫人那般嫌恶的眼神。

但是,出乎意料地,许启明看到许落颜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之后,眼中只剩哀愁与担忧。许落颜看到那样的眼神,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还以为自己成了石头,谁知在父亲面前,她只是个无助的小女孩。

许启明的身体动不了、不能说话,许落颜觉得他对自己的心疼,哪怕只是错觉也很幸福了。

“佛珠……绳断了……”许落颜抽抽噎噎地说道,“大堂哥被……吃掉……了……”她趴在床边,佛珠再次散落一地。

许落颜也不知道自己没头没尾的话,有没有让许启明听明白,但是许启明那瘦得几乎只剩皮和骨的指头,轻轻碰到了她的手臂,这种接触让她逐渐缓和了呼吸。

他们父女俩的手都是那么冰凉,许落颜握住了许启明的手,感受到他微微弯曲了手指,似是回握住自己一般,慢慢觉得暖和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丝艾琳的地雷!!

我觉得自己最近好勤快!!

可怜的小落颜,你们要相信我是疼她的,后面绝对会好起来的!

等我睡醒后再战一章!

☆、第32章

许落颜和许启明待了大半夜,她在父亲无声的慰藉中打起了精神,起码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没人爱的怪胎,这让许落颜有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但,经过这一晚,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在这晚之前,许落颜从来无法想象自己会随意地翻找母亲的衣笼,也无法想象自己会那样忽视母亲的存在。

这种明明是极其不孝的失礼行为,如今的她做得毫无犹豫。

眼看着天要亮了,许落颜以最快的速度擦干净自己,换上了从赵氏衣笼里翻出来的一身衣服,抱着自己原先的血衣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赵氏也没管她翻箱倒柜的行为,自顾自在软榻上睡了。

许落颜院中焦急乱转的绿襟和红袖两人,见到归来的许落颜后,佛祖菩萨无量天尊的乱喊了一通,赶忙将她迎进了屋子。

要知道她们的姑娘可是大病初愈,若在她们的疏忽之下出点什么差错,那接下来被发卖的就是她们两个了。商户家里卖出来的丫头能有什么好去处?不是进窑子就是进山沟沟里。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凄惨未来,绿襟跟红袖去死的心都有了。偏偏她们又不敢跑出去乱找,将事情闹大。

万幸,许落颜总算在被别人发现之前回来了。

“我的姑娘哟,您怎么不说一声就出去了?昨晚雨那么大,究竟去哪了?”红袖是个急性子,进屋关上门,便急吼吼地问了。

倒是绿襟个性谨慎些,她瞧着许落颜身上的衣服眼生得很,绝不是许落颜自己的,另外……她怀里抱着的那叠衣服和斗篷,似乎有血……

“你们两个帮我去烧点水,我要洗澡。”许落颜自己的心情都乱得很,也没心思安抚丫鬟,“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用不着我现在教你们吧?”

红袖和绿襟突然一怔,说不出什么感觉,似乎那个沉默寡言的受气包姑娘,有点不太一样了。两人不敢再没大没小地过问许落颜之前的行踪,满怀忧虑地退出了房间去烧水。

终于可以独处的许落颜,拿了架子上的铜盆,将自己的血衣扔了进去。她又将捡回来的佛珠用帕子包好,收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然后找了火折子来,开始烧衣服。

可能因为衣服有些湿乎乎的,火折子不太容易点燃,倒是弄了不少烟出来,许落颜急着要销毁证据,心情一暴躁,嘴里便脱口而出:“给我烧啊!”

铜盆里的衣服上猛地窜起了火苗,反倒将她这个放火的给下了一跳。火莫名旺盛,让许落颜发起了呆来。她不自觉轻抚着自己手腕上的“胎记”,可以肯定的,昨夜的事情并不是梦或她个人的臆想。

从许落颜有记忆以来,自己便一直戴着那串佛珠,即使沐浴也不曾摘下。戴着的时候没有对比还不觉得,如今佛珠离了身,她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松快,放佛原先让自己胸闷气短的束腰,突然被撕裂了一般,总算可以大口呼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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