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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藏·海之迷雾(4)

罗舅舅闻声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满十八岁就是大人了?天真啊!不过那孩子的确是有些问题。”

也许是写多了恐怖侦探小说,我对于一些事情总是特别敏感,听到“有问题”三个字,顿时来了兴趣。

“罗舅舅,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看那人挺清秀的,不像是个坏胚子。”我将手里的雕花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好,随口发问。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这好人坏人,可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我说的奇怪,指的不是这个。你们知道吗?他刚刚拿给我一份什么东西?”

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跟我讲话的时候卖关子,天生直脾气,也见不得别人拐弯抹角。可是碍于对方是长辈,也只能耐着性子问下去:“刚才那位伙计哥哥不是说,您是在和一位老主顾聊天吗?没想到是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从这点说,那的确够奇怪的。要说他拿了什么东西来,这我们可就真猜不出来了。”

百薇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此时撅起嘴来抗议:“就是!舅舅,你故意吊我们胃口!”

罗舅舅被我们这么一说,反而得意起来。笑容可掬地坐回到内室的红木椅上,不经意地朝屏风外面望了几眼,见那伙计不在近处,这才幽幽地开口:“我对下面的人这样说,是不想有人来打搅。说起来那倒不是什么稀罕物,你舅舅我虽然刚开店,不过打小就好这些东西。跟一些经常走地下的人……”

“什么是‘走地下’的人?”百薇忍不住发问。

我想了想,在一些小说里看到过,于是很快反应过来。试探着说:“该不会是盗墓的吧?”

“这丫头果然聪明。”罗舅舅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我被他这么一夸,反而有些不自在。毕竟爸爸和哥哥都是考古学家,是保护出土文物的。而盗墓这一行,却是走私贩卖文物的,这两者的立场绝对水火不容。

见我们都不再说话,他又接着讲下去:“你们看见外面摆着的那面铜镜了吗?那本是一对,是前不久我从一个岛上的渔民那里收上来的海货。咱们的这片海域,打捞上来东西也不奇怪。起初每出来东西,都被政府收了去,连个屁都没放。后来那些渔民学得精了,再有东西也不声张,就偷偷拿到像我这样的古董店里来出手。他们虽然不懂,但也知道随便卖上一件,总比打鱼强。”

讲到这,我偷偷瞥了一眼百薇,凭借我对她的了解,她马上就要忍不住了。果然我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她就正经八百地问:“舅舅,这些东西算得上文物吗?如果这样的话,你这不也是贩卖文物,要被……”

“咳!”我觉得自己坐在这很是尴尬,于是咳嗽了一声。

百薇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罗舅舅脸上的表情明显起了变化。

“薇薇,你父母常年在国外,你自小跟着我。一直养尊处优在蜜罐子里泡大,怎么知道这社会上的生存之道?大人们自有大人们的道理,很多事情不是只有‘对’或者‘错’这两个字来解释的。你有正义感是因为你从来没饿过肚子,从来不愁吃穿。如果你现在是街口的一个乞丐,当你面对一件唾手可得的宝贝时,你还会说这些话吗?”

“这……”百薇一时语塞。

罗舅舅却起身朝外走,显然已经不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边走边道:“丫头们,这个世界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我虽然很想知道那帅哥哥到底拿了什么东西来,可是被百薇这么一搅和,恐怕再待下去也是无趣,只好拉起她离开。

也许是因为罗舅舅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问题,让百薇心里始终纠结,一路上她都没再说什么,整个人显得很沉默。我被她感染,不免也跟着郁闷。别看我只是个高中生,可从小一直跟哥哥相依为命,缺少父母的疼爱,所以性格上特别的独立自主。当然在一些想法上也比同龄人要成熟得多。罗舅舅的话不无道理,当一个人别无选择的时候,唯一要做的就只有用尽一切办法生存下去。像百薇这样单纯的女孩,脑海中的正义是很盲目的。面对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从地铁站出来,见她仍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一把勾住她的肩膀,故意开玩笑道:“嫂子,我看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去泡吧,然后找几个帅哥哥互动一下,如何?”

百薇眯起眼睛,随即从眼角射过来一道凶光:“青苗,你可真是个腐女!”

我在心里暗笑,看来这招果然有效。

可是还没等我们出发,该死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在学校里的朋友不多,哥哥又外出去勘测了,在那些没被开发的岛上,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此时百薇又在我身边,谁还会给我打电话呢?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

“我在机场等很久了!”

果然被我猜中。又是早上那通无聊的电话。

要不是他此时又打来,我就把那事忘记了。不过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直接开门见山地对着电话那头嚷起来:“喂!你到底是谁?别再恶作剧了!”

被我这么一喊,百薇在旁边顿时愣住了。小声对问我:“谁啊?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我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马上醒悟过来是怎么一会事。可是电话那头却又没了声音,只剩下“嘟嘟嘟”的挂线声。

“干脆去机场看看。”百薇拿过我的手机,找出早上接到的短信,仔细地看了看。

临近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人流突然多了起来。冬季真是令人讨厌,才下午四点多,天色明显就暗沉了下来。我望着斑马线的对面,心里也犹豫起来。如果真是恶作剧的话,那人未免也太有毅力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我几次的态度都很强硬,任谁接连吃闭门羹,都该失去耐性了。如果是另外一种可能,真的有人记错了电话号码,在机场一直等着有人去接的话,那么过去这么久了,早该焦急万分,我打过去的时候早就迫不及待地接听了。怎么会一直不肯接电话呢?

事情真是蹊跷。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百薇见我出神,以为我没听到她的话。于是催促道:“到底去不去啊?你发什么呆?”

我没理会她,径自拨了哥哥的电话号码。和我想得一样,果然电话里传出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哥哥去的地方,不是地下的古墓就是没开发的孤岛,所以每次只有他主动联系我的份儿,我想要找他绝对难上加难。

既然不是哥哥,那么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了。再试着按照那个号码打过去,对方仍然不肯接听,我心里突然烦躁起来。索性拉起百薇不去管他。刚刚郁闷的是百薇,现在心情不好的反而成了我。想想这个世界还真是有些无奈,几分钟而已,事情就变了一个样子。

原本想去泡吧,可是百薇却说附近一家大厦的顶楼新开了游戏厅,机器全是从日本进口来的,想去玩个新鲜。于是我们俩立刻转移了目的地。到那一看,环境果然不错,好几个大厅连接在一起,足足有五、六百平米的空间,屋顶做了精心的设计,不时有五彩缤纷的灯柱划过。

机器被划分成好几个区域,按照种类不同排列起来。看得出来全都是新的,各种各样的音乐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的,显得十分嘈杂。现在刚好又是寒假,这里俨然变成了新宠,我和百薇好不容易兑换了游戏币,玩什么却都要排队,人多得要命。就这么一直耗了两个多小时,断断续续地玩了几种游戏,并不是很尽兴。也许是仍然在意那个电话号码,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于是跟百薇告别,想要先回家去休息。见我要离开,她也悻悻地将剩下的游戏币装进口袋,说改天再一起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