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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乱青丝(16)

作者有话要说:

☆、桂香

清晨,青笙自竹林练剑而归,月心湖一侧的桂树清香飘逸,摘了些桂花放手绢里准备做桂花糕,又折了两枝,蹑手蹑脚地走到端若华窗前,轻轻一推,果然窗户未关。

她将桂枝探入,放于桌案,正欲转身,忽又起了顽心,双手一撑,腾空跃上窗棂,轻巧似灵猫,落地无声,踮脚到床沿,伊人入梦,青丝凌乱散落在枕上,似好梦,嘴角轻扬,两颊微红,未施脂粉,肤色通透,眉色如墨,眉梢不描而挺直,反而多了些英气。

青笙支着手,勾着下巴,坐在床沿,泛起痴来,终似见着了那缱绻的睡颜,青幽如莲。

忽然美人睫毛微颤,嘴角笑意更浓,眼睑低垂,道,

“昨夜西池凉露满,桂花吹断月中香”,眼睛未睁开,却从水蓝色织锦被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四下摸索着,触到青笙的手,握住,温暖柔软,青笙把手重新塞回被窝中,道,

“清晨露重,别凉着了”,

“不解风情的呆子”,端若华呢喃,

她迷蒙睁开双眼,如冰山前萦绕的雾气,清新绝尘,手指揉额,细薄的唇慵懒地说,

“还有些困意,上来陪我睡会”,青笙一听,脱了外衫鞋袜,缩进温暖被窝,梨花清香,侧躺,呵气如兰,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青笙眼珠子转了转,刚欲所动,端若华将手掌遮住她双眼,道,

“不可胡思乱想”,青笙苦着脸,跟霜打的茄子似,翻个身直直躺着,不发一言,端若华凑了来,将头枕在肩上,轻道,

“青笙身上有青草和桂花的味道,我极喜欢”。

青笙握过双眼上方的手,轻啄掌心,沉沉睡去。

阳光照在脸上,青笙舒服眯眼,温暖,安心,竟想着一辈子,就这么躺下去,又觉得很好笑,转过头,看见端若华侧躺支着脑袋,眯眼看着自己,老脸一红,直身坐起,道,

“别看,又不好看”,若华用手细细顺着发丝,细薄的唇含了笑,道,

“眉淡无峰,眼垂无神,鼻小无钩,确实不算过人之姿”,青笙转头,佳人巧笑颜兮,倾城绝世,心里涌起自卑,才貌双绝的若华,自己如此平凡,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下床穿了鞋袜,

“云倾待会过来服侍,我先走了,免得撞上”。说罢,匆匆离去。

“青姐姐,你最近怎么常常发呆,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青竹替青笙梳着发髻,问道,

“有吗”,青笙闷闷道,

“有啊,有时候是偷笑,比上次在广德宫捡了一两银子还开心,有时候又一副惆怅的样子”,青笙甩了个白眼,

“你还小,不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平凡普通,最多是清秀两字,喃喃道,

“是长的可不好看”,唉,长长叹了一口气。青竹手未停,转头看了看镜中,道,

“虽然与后宫主子们相比,青姐姐不属于过人之姿,可是却有一份难得的淡然自若,让身边的人很安心”,突地,手一停,

“青姐姐,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青竹突然睁大眼睛望着青笙,唉,这早熟的后宫孩子。

青笙转过身,捏在青竹的脸,故意凶神恶煞地说,

“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青竹”,

“月汐姐姐啊,她说有心上人时,患得患失的,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忧伤”,青竹的包子脸含糊说着,

提到喻月汐,青笙又叹了一口气,“她怎么样了”,

“像往常一样老闷在屋子里,倒是婉妃很奇怪,本与月汐姐姐互不搭理,自中秋夜后,倒常常去月汐姐姐的屋子,打扮的明艳照人的,又常被轰出来”,青笙一边揉着青竹的脸,一边思索着,

青竹跳开一大步,趁机逃离魔掌,又小心翼翼地凑近道,

“对了,青姐姐的心上人是谁啊?”,“让你再说”青笙跳起来追着青竹打闹着,欢声笑语,给这秋景萧条的庭院带来了几丝明快。

秋色萧然,落叶纷纷,近日青笙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眼皮跳的厉害,若华屋里,青笙屏声敛气地练着毛笔字,纸上的字歪七扭八的,浓淡不均,就是一处处墨团,若华正坐在一侧,低头敛眉地做刺绣,偶尔用手将垂下的青丝拨到耳边,温柔如水的侧影。

青笙爱穿青色,便让端若华在手绢上绣诗经中最爱的两句,“青青子矜,悠悠我心。青青子佩,悠悠我思。”当初端若华一听,昭然若揭的情意,自是断然拒绝,青笙求了好久方才答应。

“喏,绣好了”,若华递给来,月白手绢一侧用青色丝线以蝇头小楷绣上两行字,落款清语,

“清语是我未出阁时的小名”,看出青笙的不解,端若华轻轻道,青笙将手绢仔细放入袖口里,握住端若华的手,青笙知她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定是有所顾虑,又不愿逆她的意,才有了此番。

作者有话要说:

☆、残秋

梧桐枝枯,落叶衰败,庭院里养的一尾锦鲤,昨日翻肚浮于缸中,青笙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而应验于这日午后,端若华在屋里翻看着浮语辞录,而青笙则在院中,挥舞着笤帚,扫着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似秋日逝去的嘶鸣,又饱含着些许幽怨,突兀地,还是那声尖锐的似男非女的叫声打破了院中的寂静,庭院中的锦鲤噗通一声,沉入缸底,冒着泡的水面,涟漪不已。

“贵妃娘娘驾到”,青笙眼皮猛地一跳,迈腿急忙往端若华屋里走去,远远看见她站立在窗前的身影,眼神波澜不惊,示意青笙在一边,不要妄动。

宁贵妃云袖轻摆,纤腰慢拧,微步走来,头上高高的美人髻斜插碧玉阙凤钗,正紫色蜀锦青翟碧霞罗,银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云鬓浸黑,香腮染赤,娥眉颦笑,一颦一笑动人心魄,珠翠生辉,明艳不可方物。

而端若华昂然直立,依旧一身月白长衫,青丝挽起,一根翠绿的簪子,耳坠明珠,竟无半分失色。

与宁贵妃随行而来的有宫里太监二人,宫女四人,阵势倒也颇大,跟主子一样,下巴朝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姐姐近来可好”,宁贵妃与端若华行平礼,在庭院落座,宁贵妃先开口随意问着,垂首抚弄着染蔻的指甲,这几日的凤仙花开的不怎好,连得颜色也淡了些,

“与往常一般,不知宁贵妃所来何事”,端若华浅浅答道,并无兴致与宁贵妃闲话家常,

宁贵妃凤眼微抬,凌厉的眼神扫了下周围,“锦云留下,其余人都退下”,那叫锦云的宫女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相貌清秀,眼珠转动,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青笙垂手身前,低着头也打算退下,这瘟神要离多远离多远。

“你留下看茶,这长宁宫的宫女就这么不懂规矩么”,锦云声音尖锐,高声喝道,人小气焰倒不小。

青笙只得留下,添了茶,站在端若华身侧,垂头合手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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