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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24)+番外

夏晚自来就大胆,手缠上他的手,整个人柔柔软软就靠了过去:“你要想夺我的也行,此刻就行。”

也不知那里惹到了郭嘉,他缓缓松了手,从此之后,就不和她好好说话了。

所以,到如今,夏晚究竟不知道,今夜夏黄书和郭银把她娘孙氏从兵营里弄出来以后,郭嘉以自己那个病泱泱的身子要怎么救孙氏,又准备怎么待她,是放她走,还是留她继续呆在水乡镇。

转眼就到傍晚了,夏晚把吴氏给自己做的衣服全都叠的整整齐齐收在柜子里,只包了自己那两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带两样破铜烂锡的首饰,先到隔壁交给了夏黄书,这才进来跟吴氏辞行。

夏晚定定儿望着婆婆,她埋头在雪白的被里上,一针一线的穿衲着。

这也算世间难寻的好婆婆了,天真单纯,于世无争。也许正是她的性子,才能养出郭莲那般性情柔软的姑娘来,可惜了的,和夏晚一般,也是生在黄莲上,命里带苦。

吴氏正在衲被面,听夏晚说自己要到渡口去等郭嘉回来,抬眉一笑道:“正好儿,我想吃栗子张的炒板栗有些日子了,快去看看,六畜替我带了板栗来不曾。”

夏晚应了声好,走到院门上回头再看,安宁祥和的大院儿,严严整整的一家子人,今日一走,只怕这辈子她也遇不到如此的好人家了。

偏吴氏还在窗子里挥手:“快去呀,呆在门上作甚?”

到了渡口时夕阳还未落山,河堤下那五百亩瓜田里,一排排竖立着的瓜苗已经生的碗口大了,才不过几日的功夫,郭万担已经率着长工们把竹架搭了起来,竹架笼罩在瓜苗上,一排排俨然正在操列,威风凛凛的士兵一般。

夏黄书瘦猴一般缩在夏晚身边,指着河上游道:“一会儿就会有一艘羊皮筏子来,等羊皮筏子来了,你和你娘就可以远走高飞了,晚儿,从此以后,爹和娘就全靠你了。”

夏晚当然知道夏黄书嘴里说的全是放屁的假话,只要她上了筏子,郭银肯定会把她带到关西大营去,送给呼延神助。

二房一家子的富贵,可都在她身上了。

望着浩浩荡荡的黄河,夏晚嘴角噙着丝冷笑。

河面上没有羊皮筏子,也没有郭嘉的身影,她渐渐觉得郭嘉怕是指望不上了。

还好,她也一直在积极的谋求自救,这不,她转身又掏了一只荷包出来,递给夏黄书道:“爹,女儿眼看就要离开水乡镇了,也许从今往后永远都不会回来,这儿有只香包,还是前些日子水红儿托我绣的,劳烦你跑一趟,把它递到田狗剩手中,就只说是给他娘的,好不好?”

夏黄书每每要卖女儿的时候,待夏晚都格外好,此时也不敢违怠她,眼看天色还早,拿着只小荷包儿就跑,急吼吼的去给田狗剩送荷包了。

塞上的天时,只要夕阳一落山,就黑的格外快。

今天的渡口也格外冷清,羊皮筏子都不知道哪去了,过了半天夏晚也没有看到一只羊皮筏子驶过来。

她一手揣胸闭眼等着,眼看暮色四合,远处的水乡镇上家家户户都燃起炊烟时,便见上游有一艘十只羊皮胀成的羊皮筏子慢慢的向着下游驶了来。

于暮色中筏子越驶越近,夏晚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忽而定睛一看,自家老娘孙氏正趴在筏子上,一手抚着胸,显然是在呕吐。

孙氏是个扁平子脸,眼睛小小,鼻梁塌塌的普通北方妇人,相貌生的不美,可心是极好的。

虽说打小儿贫寒,还有个好赌的爹,可她待夏晚的好,夏晚永生都不能忘。

天最冷的时候,孙氏会把她两只冰凉凉的小脚丫子捂在自己的胸口替她捂着,家里揭不开锅时,会骗她说自己吃过了,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她,每每夏黄书发酒疯,孙氏也会把夏晚压在自己身上,不许夏黄书踢她一脚。

有一回夏黄书吃醉了酒踢了夏晚一脚,孙氏立刻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要不是夏晚拉着,那一刀她就能把夏黄书给劈了。

用她的话说,打我行,打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拼命。

夏晚眼瞧着老娘在船上,两眼一热,颤声叫道:“娘!”

第21章

孙氏当然是叫人哄出来的,但她脑子清楚着呢,也知道郭银不是个好人,遥遥看见夏晚在河堤上,便开始挥手:“我的尕娃,不要管娘,快回老郭家去。”

夏晚已经迈开步子往栈桥上跑了。

孙氏眼看喊不住,气的在筏子上大吼:“尕娃,你要再敢过来,娘就跳进这河里淹死自己。”

筏子是由郭银自己撑着的,他当然不止一个人,随后还有一艘大船,由呼延神助亲自护队,就准备软的不成来硬的,趁着郭万担父子不在,无人看见,把夏晚生抢进关西大营。

他挥着手道:“夏晚,快,快跳上筏子来,咱们就此过了黄河,你们娘俩就自由啦。”

夏晚远瞧着夏黄书还未来,低声道:“不行,我得等我爹。”

孙氏在筏子上也气坏了,指着夏晚的鼻子道:“尕娃,你要再不回老郭家,娘就跳进这黄河里去。”

夏晚也着急啊,心说这夏黄书怎么还不来呢?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下面一阵怒吼声,从河堤下面已经窜上一群人来,皆是田氏一族的人,正在追着赶着打夏黄书,而夏黄书鞋也跑掉了,衣裳也叫人扯没了,拼了命的,正往栈桥上跑了。

夏晚瞧在眼里,就知道自己谋划的事儿是成了,遥遥一把将郭银拉上岸,搡着他就往前去:“大哥,你快去瞧瞧我爹可是惹到什么人了?他要不跟着我们走,我们那儿也不去。”

郭银都准备好带着夏晚去邀功赎赏,也不知道夏黄书究竟惹了什么事儿,仗着自己如今是个游击将军,挎着佩刀上前,指上为首的田兴旺道:“田祖公,好不好的你为啥打人?”

田兴旺指着大家围起来揍夏黄书,一个人气哼哼走上前来,跳起来就给了郭银一耳光。

郭银噌的一把就拨了佩刀:“田祖公,你凭啥打我?”

田兴旺抬头,一口浓痰呸过来:“夏黄书勾搭水红儿也就罢了,连你这么年青个娃娃,竟也和个寡妇不清不楚,你还敢给水红儿写酸诗,你还敢给我家满福戴绿帽子,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田兴旺猛跑两步,一头就撞了过来。

郭银险险叫田兴旺撞进黄河里去,又不好提着刀去刺个老者,吼道:“老子何时勾搭过你家水红儿,那么个烂货,送老子老子也看不上?”

田兴旺跳起来再是一巴掌:“啊呸,还天苍苍,野茫茫,银哥等你在瓜房,不就是你写的。老子让你淫,老子再让你淫。”

不等郭银反应过来,田兴旺脱了布鞋,照准了郭银的脸便了起来。

郭银被打的无法,佩刀一挡,不小心割破了田兴旺的手,这下可好,一见红,田家的男子们扔开奄奄一息的夏黄书,就朝着郭银扑过来了。

老爷子望着自己手上的血,叫道:“给老子打,打死这淫棍!”

要说那淫诗,自然是夏晚自己编的。郭嘉这些日子教她写字儿,她学的用心,也学的快,套了一首古诗分别给夏黄书和郭银,却全是送给水红儿的。

田狗剩拿到荷包之后,本是想给她娘的。

但不是有个巧宗儿么,郭嘉今儿出门了,不在水乡镇。但凡郭嘉不在的一日,水红儿打儿子就打的格外厉害,田狗剩一生气,那荷包儿就交给他爷爷了。

田兴旺一看同时两个淫贼勾搭自家小寡妇,气的火冒三丈,可不就追到渡口来了?

这厢,混乱之中,夏晚一个小包袱皮儿背在肩上,利利索索就解了捡在栈桥上的绳索,两只浆一提,自己划着小筏子,就准备要渡黄河了。

要说撑筏子,黄河边的孩子们当然都会,但夏晚手腕力小,黄河水腾涌,她想要划到对岸去是不可能的,顶多,也只能掌着筏子不翻,于这黄河上慢慢漂流,漂到那里算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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