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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177)+番外

若非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不懂那种破坏于人,于家,于整个边防有多恐怖。

而在你眼中,将军是色中饿鬼,为女人可以舍弃将士们的生死,国门的安全。兵权也不过称盘上的交易,可以拿自己的姐姐去换得。你就真的觉得,你姐姐我比关东几千里的边防线,边那地方数十万的百姓,比孔家二十多年,在关东经营成固若金汤的边防更重要。把关西将领换到关东去,兵权倒是稳在皇家手中了,可是关西将领如何统率关东的兵,关东的将领,又能不能指挥得动关西的兵,你可曾想过?”

因夏晚的声音太过响亮,浮云楼上的皇帝也是听的真真切切,他自己尝试着想要站起来,但尝试了两番,终究腰用不上力,没能站得起来,最后是郭嘉扶着他,他才站了起来。

“这话,是年姐儿说的?”李极犹不敢相信,转而去问郭嘉。

郭嘉侧眸望着梨花交映中的夏晚,笑道:“不瞒皇上说,臣也不敢相信,拙荆能说出这番话来。”

李极扶着窗台,道:“关东的将领,指挥不动关西的兵。关东的兵,不会听关西将领的指挥,因为一个公主,兵权会归到皇帝手中,但在得到兵权的同时,他也失去了固若金汤的边防堤线。”

郭嘉道:“并非臣不想自己的妻子落入他人之手,大至国,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做为皇上最忠实的臣子,臣这些日子来,没少在收兵权的事上花过心思。”

李极摆了摆手,道:“此事暂缓,容后再议。”

郭嘉笑道:“臣遵命。”他侧过头去,便见文贞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离开了。而孔成竹坐到了文贞方才坐的位置上,背对着他,正不知与夏晚说着什么。

夏晚端起茶碗,忽而低眉一笑,梨花如雪一般的衬映着,她那是笑给孔成竹看的,也不知孔成竹说了什么,哄她笑起那样。郭嘉气的险些要跳起来,但此时还不能,因为,按他的推算,文贞此时该进浮云楼了。

把文贞叫进浮云楼的是梁清。

文贞与梁清明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往来,不过,这些年来她总托梁清替自己办事情,所以,俩人私底下的交情一直都在。

比如说,梁清和郭嘉关系好,文贞回回要替郭嘉换鞋垫,或者给他换香囊,她自己是不敢的,以他的脾性,只要她换了,立马就给她扔出去。

那人就那么个臭脾气,冷的要命,也倔的要命。

于是文贞只得私底下劳累梁清,让梁清替自己照顾郭嘉。

在夏晚确定已死的哪两年,梁清帮过文贞多回,当然,主要是帮郭嘉。于是渐渐儿的,郭嘉就很神奇的发现,自己衣柜里的香囊哪怕永远不会,它也会带着淡淡一股清香,鞋子永远不换,也不会变臭变脏,衣服更是,只要在宫里,无论穿得十天还是半月,依旧干干净净。

文贞叫夏晚当面斥了个没脸,也因为夏晚的一番话,只怕连孔府的兵权都要失,正生气着呢,忽而想起来,自己差梁清替自己打问的事情怕是有眉目了,遂跟着梁清就进了浮云堂。

这浮云堂一楼高大疏朗,只经过简单的分割,是留着皇帝带着群臣们宴饮的地方。二楼正中供着先太子李承筹和李承业的灵位。

梁清带着文贞一路上楼梯,就在楼梯的拐弯处时止步,道:“文贞,你要这东西,不会害年姐儿吧。”

文贞见梁清手里拿着一捋子头发,瞧着乌黑秀密,应当就是夏晚的,一把夺了过来,笑道:“都说多少回了,我准备拿我们姊妹三个的头发搀上金丝,绣一幅寿星象,在皇爷爷七十大寿时,给他祝寿用的。

发绣,源自于江淮之地。

人的身体发肤,皆受自于父母,当然也就不能轻易抛弃。而人身上掉下来最多的,就是头发了。于是渐渐便有了发绣,拿从黑到灰,再到白的头发经过挑捡,搀之以银线金线,绣出来的神佛之象,据说比之于泥塑金身,因有人的灵气在里头,格外的灵验,所以文贞这话很能说得过去。

梁清似乎很不放心,欲要夺文贞手里的头发,又不敢,犹豫良久,道:“文贞,咱们皆是好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我知道你总想掰过郭六畜的心来,偏他一直以来待你冷冷淡淡,你拿着年姐儿的头发,可千万不可行巫盅之术,知道否?”

文贞格外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梁清,我何曾骗过你?”

梁清拍着自己一条不甚灵便的大腿道:“当初就为皇上赐婚时,我在百福殿后面放了乌鸦,你在御苑拿我当兔子给皇上射,皇上一箭险些钉穿我的琵琶骨。表哥我力气虽比不上当年的郭六畜,但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神力男儿,如今重些的□□都架不得,还不是叫你害的?”

他大大咧咧,说的格外瞒不在乎,似乎也并未因此事嫉恨文贞,只是当件平常的旧事,提起来说叨两句,诉个自己的苦而已。

忽而一声苦笑,他道:“为着这个,你在皇爷爷面前替我多美言一句,就说金吾卫大将军我实在干腻了,好歹也是正经的皇孙,往后宫城所有的禁军,就归到我名下来统领,好不好?”

这算得上是威胁了。

文贞指着梁清的鼻梁道:“行了姓梁的,你娘那个长公主,皇耶耶连记都不记得,若非我在皇耶耶面前说你几句好话,你连金吾卫都没得当。我叫你取李昙年的头发,你便取她的头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勿要再跟我讲条件,概因你没有那个资格。”

说着,她将头发藏入怀中,绕过梁清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而此时,郭嘉扶着皇帝,其实就在只差一个拐脚的楼梯处站着。

第141章

皇帝侧首看郭嘉,忽而问道:“御苑那回,文贞说树丛后有只大白兔子,朕才射的一箭,射到梁清之后,朕一度怀疑了很久,就算朕的眼睛不好,按理来说,光天化日不该把人当成兔子的,这么说,是文贞故意的?”

郭嘉并不说话。

皇帝显然气极了,一只瘦骨鸡皮的手,紧紧攥着郭嘉的手,过了许久,厉声道:“回宫。”

他这样精明的人,稍点即透,当然也不喜欢身边人干扰自己太多的判断,郭嘉就更加不会多说一句了。

按理,这时候皇帝也就该回宫了,文贞便继续耍她那小性子,也还能再耍得几日。

不过,就在皇帝要下楼时,茶宴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叫文贞在今日就彻底失去了皇帝对于她的信任,而且,归宿还极为凄惨。

对坐吃茶,文安送了一样样的点心过来,夏晚一一尝过,亦无甚可口的,直到她送了一只碗口大的半粗瓦瓮,揭开来,见里面有只沓沓,才惊叹了一声,连忙接过文安递来的勺子挖了一块,甜乳酪和着各类果仁,外皮酥脆松软,格外的好吃。

她忽而觉得有些奇怪:“这是谁带来的,味道做的很好。”

文安亦是笑:“是您家郭三爷,他替我备今日的茶宴,便点心,也是他备的。”

说着,文安似乎想起什么来一样,拈过夏晚拿来的那套盅子,笑道:“原本,今日还该要斗斗茶器的,比比谁的茶器更雅,更古,也更珍贵,不过,文贞订了一套天目碗,郭三爷临时说没货了,文贞听了不高兴,那茶器也就不斗了。”

夏晚忽而想起来,昨日见郭旺,他似乎曾说过,送给她的那套茶碗,会是这茶宴上最珍贵的。而她方才烹茶的时候,文贞一直很生气,却原来,昨天郭旺取茶具,原本是要送给文贞,让她在茶宴上大放异彩的。

可碰到她,那茶具就归她了。

也难怪文贞方才气的脸都变了。

文安是个格外善良的性子,因为那刘春娇叫公主责备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遂端了两块点心,去安慰刘春娇了。

夏晚自斟了一盅茶,替对面的孔成竹也斟了一盏,俩人对坐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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