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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171)+番外

待夏晚闯进那间一股臭汗味儿的屋子里,便发现墙上糊满了所谓的练丹田之气的秘诀,各类拳脚招式,还有所谓的道家心法,佛家口决,却原来俩孩子悄悄躲在屋子里,是在练劳什子的绝世武功,而非像夏晚想的那样。

她暗笑自己胡乱猜疑,刚才准备转出小园子,便见甜瓜和昱瑾两个一脸讪讪然的又回来了,随着他们进来的,还有文贞。

她披着件水粉面绣金衽的绸面斗篷遮风,甫一进门,先叫公主再唤姐姐。

一左一右,她还牵着俩孩子的手,笑道:“要说昱瑾和甜瓜两个,真真算得上好孩子了,可就是一点,什么规矩也不懂,为着这个,皇爷爷没少在我跟前说过姐姐和三叔。

便六畜,也因此在皇上面前受了不知多少责备。姐姐您成日在家,除了吃茶读书,难道就真的没想过,孩子也是需要教养的吗?”

迎门就是这样一长串话,把所有人都夸了,转了一圈子,唯有夏晚是个恶人。

这话说的,就好像晋王府不受皇帝宠爱,俩孩子不受皇帝待见,全是夏晚的错了一般。

夏晚刚想说话,甜瓜挣开了文贞的手,问道:“郡主殿下,我爹真的因为我不听话,在皇上面前受过责备吗?”

文贞侧眸扫了夏晚一眼,道:“我与他共同伴驾,每日同在御前,确实听皇爷爷说过多回。”

甜瓜心思敏感,一听老爹居然因为自己受过皇帝的责备,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李昱瑾直冲冲道:“文贞姐姐,伴驾好玩吗?”

文贞低着眉头,笑温温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笑道:“非但不好玩,而且很辛苦,不过有郭六畜时时帮着我,照顾我,所以就不怎么辛苦了。”

李昱瑾和甜瓜对视了一眼,没再接文贞的话。

过了一会儿,昱瑾忽而说道:“郭添,你可知道我父亲病的很严重?”

甜瓜点了点头。

昱瑾于是又道:“唉,按理今天东宫的人也该去探望他一番的,好歹大家都是兄弟,难道说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晋王府的门在哪儿,东宫的人不知道?

知道叔叔病了仨月余却从不探望,这又算得上哪门子的规矩呢?”

这小子不动声色的,就给将了文贞一军。

不过文贞多聪明的人,随即就笑道:“正巧,奉皇爷爷的御令,我打算去看看三叔呢,昱瑾和甜瓜跟我一起去,如何?”

夏晚冷冷儿的看着,文贞随即亲手递了一封烫金花笺来,这才是明日前往浮云堂,文安的正式拜贴。

她道:“我出宫前问及郭六畜,他说姐姐自幼出身山野,只怕于茶道全然不懂,所以叫我们不必请你,概因你也就只会……”离的近了,文贞在夏晚耳边悄语:“下厨房烧顿饭菜,做个柴火妇,明儿要你去茶会,梨韵茶香,只怕都要叫你辱没了。可妹妹总觉得,姐姐再不懂茶道,当不至于像六畜形容的那般不堪,您说呢?”

以夏晚的气,恨不能呼文贞一个耳光。不过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她不屑于跟文贞一般见识罢了。

但甜瓜和昱瑾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明显的沉默了,尤其是甜瓜,临走的时候忽而回过头来,悄声道:“娘,若您不懂茶道,明儿儿子陪着您一起去,儿子跟着沈太傅,于茶道学的还颇有些心得。”

夏晚摇头道:“不必。你不是要去沈太傅家么,全是妇人的茶宴,娘不需要你去,娘自己能应付的。”她要连个茶宴都应付不了,还妄称什么公主?

因为文贞那一句说她只懂下厨烧饭,做个柴火妇,夏晚一直以来没有发过怒的,终于被激怒了,所以,整个下午什么也没做,就等着郭嘉晚上回来,和他算总帐了。

回到夜里,郭嘉手摁着额头,正在轻轻砚着鬓角,随着火折子啪啪几声响,烛台刺啦一声亮了起来。

他蓦得跳起来,手还在脸上揩着,眼圈儿都是红的,这时候还装什么大爷,怕夏晚要看见他这个样子要笑他,躲都躲不及。

夏晚哪知郭嘉在哭。

她每日在家里守着,眼儿巴巴的等着,他回来不过要衣服要饭吃,将这个家当成个客栈一样,不过打个转身便走,她倒成日成日的守着,等着他。

撑着盏烛台走过来,夏晚抱臂笑道:“说是在宫里整日的忙,倒有时间和文贞一起议论于我,就没有回家住一夜的功夫?”

郭嘉愣了良久,惊道:“我整日呆在御前,何曾和文贞一起议论过你?”

夏晚冷笑道:“往日也就罢了,馊了的白玉兰瓜,绘过的小像,一样样儿的,我也只当没看见。如今连我的口舌都嚼起来了,我在你眼中,就真的只配做个柴火妇人,连去趟茶会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心里也猜得出来,那话当不是郭嘉说的,而是文贞自我编排的,但夏晚就是特别的气。她在这小院子里守了三个月,时时体谅着郭嘉的辛苦,但她觉得自己徜若不戳破,只怕郭嘉永远都体谅不了她的辛苦。

第136章

郭嘉越发不明白了,但眼泪没擦干净,也不敢转身:“什么白玉兰瓜,又是什么小像,你越说,我怎么越发的听不明白?”

夏晚只穿着件两层夹的寝衣,夜来颇有些凉,抱着双臂道:“女儿家和男人不能相提并论,试问,除了画师,那个男子替个姑娘画幅小像,她不得认定那是以身相许的意思?

你或者没有娶的意思,可替文贞画了相,她便只当你爱她,想娶她,你做这等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检点过自己?”

郭嘉把脸上的慌样儿给遮过去了,转过身来,依旧是冷冷的脸色,转而又坐到了八仙桌旁:“文贞说的?”

……

“她还说了什么?”

为了夫妻都过的艰难,夏晚原也没想把这些话都说出来的,可她今天是实在忍不住了。

“供案下面雕瓜,青睐殿中绘像,月事来时替她遮掩,御前相伴那么多年,你到底替她做过多少事情,叫她到如今都念念忘不得你?”夏晚再道。

她是真生气了,虽说自打皇帝威胁过一回,她就再也没有想过离开郭嘉,当然,过去他和文贞的花前月下,她也既往不咎了,可到如今他还粘粘吃吃,这她就忍不得了。

“我替她做过多少事情,这些年又是怎么和她相处的,你果真想知道?”郭嘉说道。

他忽而抬眸,一双利目盯着夏晚,不是往日故意装出来的大爷派头,是真的瞧着有些生气,倒叫夏晚心头又是一虚。

郭嘉忽而站了起来,自己拖过布鞋来换了,径自出门,出门时说道:“你且上床睡着,待我洗个澡了,再讲给你听。”说着,他甩帘出去了。

夫妻之间,很多事情若不摊开来说,积久成疾,也不是个事儿。夏晚也是想在明日去浮云堂之前,跟郭嘉摊开来,把文贞的事情说个清楚,那样,等明儿真和文贞之间有个什么,她也就好处理了不是。

正躺着,便听外面忽而急匆匆一阵敲门声。

夏晚耳朵竖着,恨不能一枕头砸出去,不用说,肯定是宫里来的,奉皇帝的圣谕,要叫郭嘉回宫。

李极玩小狗一样,拿她当块骨头来吊着郭嘉,让他替他卖命,可也想尽千方百计,就是不肯叫他吃到一口。

郭嘉还拿帕子擦着身子,也才进屋。孩子又还不在,春寒三月,花香满园,关起门来,正是该颠鸾倒凤的时候,这败兴的敲门声,惹得夏晚也立刻就坐了起来。

郭嘉在妆台上拨了两拨,披着中单的背影瞧着秀挺,空荡,声音低低,他道:“我原本只想娶个山坳里的小姑娘,可她也不知怎的就成了公主,晚晚,驸马不易做,我郭六畜到今日始才知道。”

说着,他捡起一盒夏晚平日里点唇的胭脂在手里扬了扬,掀唇一笑,出门去了。

夏晚随即披上衣服,跳下床来,掀开窗子静耳听着,便听外面那内侍哎哟一声,道:“郭侍郎这是劳累着了,怎的还咯上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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