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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154)+番外

但正如渭河和泾河汇到一起,会变成汹涌澎湃的黄河,无论什么时候,兄弟最终还是兄弟,郭嘉到长安的第一日就开始攒银子,在普宁寺旁一座又一座,买了两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便是希望在自己死后,能留给两个兄弟的产业。

在跟夏晚一起到长安之后,他又将旁边另一户也买了下来。等将来真正天下太平,他能掌握一切的时候,一家三兄弟,他仍是希望能像在水乡镇时一样,虽不说亲密无间,但彼此血连着肉,肉连着筋,可以像一家人一样和平相处。

郭兴仰头看了片刻的天,那原本黝黑的脸忽而就成了酱肝色。

虽说他的拳头硬,可天下间没人的拳头能硬得过郭嘉。小时候俩兄弟一样大,又喜打架,郭兴没少吃过郭嘉的黑拳,所以养成一幅在外面凶神恶煞,在郭嘉面前就颤颤兢兢的怂样子。

这一点后来又传到了夏晚那儿,起初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总哭,动不动就抱着孩子求死,要让着她,哄着她,后来渐渐低声下气,打那之后,郭兴的腰就没有直起来过。

他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道:“说这话怕你要打我,但我和夏晚之间清清白白,我从不曾碰过她,这点我得跟你说清楚。倒不是因为怕你不信夏晚,而是我那娘子是个泼辣货,她说世间没有男人不在乎这一点,揪着我的耳朵,必得要我跟你说清楚。”

郭嘉讶然的张着嘴,嘴巴大到能塞个鸡蛋进去:“你再说一遍。”

郭兴以为是自己没说明白,还想再说一遍来着,郭嘉却不再听,策马回首,转身就跑。

四蹄腾着雪,一路追上李燕贞的队伍,远远就能看见夏晚跪坐于车中,帘子仍旧搭着,她应当是在跟车里的李燕贞说着什么,侧着脸,唇角笑的弯弯,间或点点头,两只眸子专心致致盯着前方。

梁清见郭嘉一直盯着夏晚看,骑马凑了过来,道:“郭六畜,你莫不是疯了吧,又不是头一回见,何必盯的这样紧。”

郭嘉苦笑道:“我怕是犯了个大错,但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梁清跟郭嘉混了五年,早习惯了他的神神秘秘,反问道:“奸佞,那你准备怎么办?”

“抢吧,大概只能用抢的了。”郭嘉说完,率先一步,侧马离去。

基于他说宫里死个人,自己和文贞的婚事就破了,最后果然太子死了,梁清大概猜得到,郭嘉从皇家俩父子手里娶不走夏晚,是准备要抢亲了。

郭嘉策马往前跑了约有半里路程,又停在半途上,傻呆呆的看着来路,等载着夏晚和李燕贞的车驾经过。

在宫里的时候,他曾死皮赖脸,要过她两次。

倒不是他饥渴到了那种程度,非要不可。他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夏晚跟郭兴也曾有过,而他自认不比郭兴差,想从心底里,从身体上,彻彻底底覆盖掉郭兴留给她的痕迹。

但那是会叫夏晚误解的。

尤其在文贞昨夜不管不顾说了那番话之后,她会觉得他无心无肺,只是贪图她的肉体。再还有,会误会他待她好,是想从她手里哄走甜瓜,哄走她的孩子吧。

从和文贞的婚事开始,郭嘉就没跟夏晚过多的交谈过自己内心的想法。文贞有一双如炬的慧眼,他必须装的足够像,才能迷惑得了文贞,但他没有想过,当他夜里和她欢好,次日一早便答应皇帝的赐婚,夏晚心里也会痛苦。

白茫茫的雪原上,一行车队缓缓使来。

皇帝的猜忌和杀招,李昱霖在惊魂初定之后将要酝酿的复仇之计,李燕贞对于他的不信任,仿如扑天盖地而来的乱麻一般。

不过郭嘉向来最擅长的一招,就是快刀斩乱麻,毕竟他向来都是善于从绝境之中,凭空劈生门的那个人。

这一回,他得把夏晚和甜瓜从皇帝和李燕贞的手里,给抢过来了。

回到长安之后,借着照顾李燕贞的名义,夏晚就不曾入过宫了。

皇帝在李燕贞回到长安的那一日,私服至晋王府,亲自迎接儿子,他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将李昱霖的手递到李燕贞手中,对李昱霖说道:“杀你父王,乃是朕下的旨意,与你三叔没有任何干系,便记仇,只记着皇爷爷的仇就好。

你从今日起,就是朕的皇太孙,而你三叔,也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他会交出自己手中所有的兵权,也会专心辅佐于你,但徜若你敢动一丁点的歪心思,想要走你爹的老路,任意戕害亲人,你父王,就是你的下场。”

到底老皇帝英明,不过短短一席话,立刻说服了李燕贞和李昱霖两个,顿时,他俩个就跪下了。

李极还特地与甜瓜和昱瑾,昱元三个用了一顿家宴。虽说从面子上就能看得出来他对于三个熊孩子的不耐烦,但总算没有把昱瑾和甜瓜两个熊孩子给打出去。

之后,皇帝低调发丧了太子。接着,便封李昱霖为皇太孙,为其择太孙妃,太孙嫔,并在除夕之夜,命李昱霖代自己以祭天,正式巩固李昱霖的位置。

至于文贞郡主和郭嘉的婚事,因没有正式下过诰券,除夕之夜不曾赐婚,看来也是凉了。

回长安之后,郭嘉就没有再来看过甜瓜,但是偶尔,他会叫河生送几本自己临的贴子过来,在边上细细备注好自己的心得感悟,这于甜瓜来说,是格外有用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还教甜瓜打坐调息,善用自己身上的力量。所以一到夜里,甜瓜都会坐在床上,听着隔壁的经声,小和尚一般打坐半个时辰。

每日清早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便扎马步,翻跟头,和昱瑾两个对打,相比之原来夏晚带的时候,皮实了不少,个头直逼他小舅李昱瑾。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

在元宵节的这日,孔心竹的祖母孔老夫人终于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

孔心竹母亲已丧,亲自在孔府侍疾半月,眼看老太太都好起来了,有一夜在床前短短睡了一觉,早晨起来一看,老太君人都已经凉了。

此时李燕贞也好起来了,遂带着夏晚和甜瓜,李昱瑾几个,前去赴丧。

一辆鎏金宝盖的马车摇摇晃晃出了王府,本来,甜瓜和昱瑾两个该要骑马的,但一看夏晚上了车,甜瓜要粘着好容易才能跟自己在一起的娘,眼不经的就窜了进来。

昱瑾和比他大两岁的哥哥昱元之间自来无话,倒是和小外甥甜瓜好的仿如莫逆,恨不能掏心掏肺穿一条裤子。虽说他比甜瓜大着两岁,可简直就是甜瓜的小尾巴,吊着甜瓜的衣摆子,他也就窜进来了。

两个瞧起来一般大的小小少年,因是去奔丧,都穿着白衽,蓝布面的圆领袍子,昱瑾浓眉大眼,虎头虎脑,郭添清眉秀眼,笑的颇有些小狡猾。

为了防着俩个孩子动手,夏晚坐在他们中间,专门将他们隔开,不一会儿就发现他们在自己身后戳戳捣捣,彼此拳脚相向了。

夏晚跪坐于中,一会儿说一句:“甜瓜,住手。”一会儿又说一句:“昱瑾,你是舅舅,拿出你舅舅的稳重来,不要理甜瓜。”

“我白鹤展翅!”

“我黑虎掏心。”

“我狐狸上树……”两个小声儿的说着,说着说着就比划起来了。

夏晚怕他们要吵到李燕贞,忽而发怒,一边揪了一只耳朵,怒道:“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出去?”

她端坐在中间,梳着干干净净的发髻,素绫面的交衽棉袄,下面是牙白面的提花缎长裙,仿似一朵盛开的雪莲一般,怎么看,都不过两个孩子的大姐姐而已。

李燕贞笑道:“男孩子这个年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要抻骨头,不让他们动他们骨头痒,这才是为甚人总会说,七岁八岁,猪嫌狗憎了。”

夏晚左瞪一眼再右瞪一眼,两个孩子噤着声儿,低眉耷眼的,一幅委屈样子。待夏晚捏捏他们的小耳垂露个笑脸,两个小赖皮立刻就又欢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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