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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115)+番外

郭嘉再道:“是赐砒/霜,还是鹤/顶红,亦或见血封喉,臣此刻就亲自去办。”说着,他一手捂上肚子,似乎格外难受的轻轻揉着。

大太监马平笑道:“敢在御前失仪的,怕也就咱们郭侍郎了,您这是?”

皇帝也在看他。

郭嘉俊脸上泛着潮红,揉着肚了道:“实不相瞒,臣初初到长安,与那些大灵猫一般,是患了水土不服的病,不过,臣是人,又身体结实,想来也能顶得过去。”

皇帝虽自私多疑,但并不昏庸,反之,脑子极为好使,说白了,就是个人精,所以也就喜欢人精儿一样的郭嘉,最讨厌的,就是大臣们拿他当昏老头子糊弄。

郭嘉不过区区一句话,他瞬时明白过来,大灵猫是因水土不服而死,太子却是想借刀杀李燕贞,而他差点就被太子给利用了。

李燕贞虽说血统存疑,但几十年来忠心耿耿,战功赫赫,从未犯过大错,反观太子,庸庸碌碌,无所事事,却整日打弟弟的心思,无一日不想整死李燕贞。

皇帝最恨的就是被人当刀使,待反应过来自己是叫太子给摆了一道,气的直甩袖子,骂道:“太子个王八蛋,居然敢阴朕。”

郭嘉牵唇笑了笑,心说,可算又一回把老岳丈的命从皇帝这儿给救下来了。

当然,借着水土不服的腹痛,他才从皇帝这儿讨到半日闲暇,总算可以出宫,带杨喜去给小甜瓜治病了。

出了太极殿,他一路袍带当风,杀到太医署,进门便唤:“杨喜老儿,滚出来,老子有个病人要你诊治。”

正值午休时,太医署的太医们也在睡午觉了,唯有个小学徒跑了出来,见是天子宠臣郭六畜,倒是吓了一跳,却吱吱唔唔,一会儿说杨喜入宫给妃子们诊脉了,一会儿又说杨喜出宫回家了,总之就是不在。

杨喜虽有医术,却不过个小人。

郭嘉看他这个样子已经急了,忽而一脚踹过去,将这小学徒抵在墙上,咬牙道:“说实话,杨喜那个狗日的去了何处?”

小学徒这才怕了,结结巴巴道:“是咱们东宫的世子爷给请走了,据说是到晋江药行,给人瞧病去了。”

晋江药行,听着是个新名字。

郭嘉又道:“他可曾透露过,地址在何处?”

小学徒一个劲儿的摇头,显然地方他是不知道的。

郭嘉心中顿时腾起一股子的烟来,扔下这小学徒转身就跑。他是天子近臣,无论任何时候叫开哪一道宫门都无人敢阻的,一路火急火燎出了皇宫,见梁清正在宫门上值卫,吼道:“梁清,跟上老子,十万火急,快!”

这时候夏晚已经到晋江药行了。

这地方离晋王府挺远,但据离皇城很近,就在东宫外不远处。

郭旺就在门上袖手站着,远远见了甜瓜便伸出一双手,只待他一靠近,一把便抱了起来。小甜瓜叫杨喜剔光了头,越发显得脑袋巨大,身子瘦小,眼圈也格外的青,扑上去搂过郭旺,甜甜儿叫了声小叔。

夏晚披着件石灰多罗呢灰鼠披风,身姿挺挺,脸儿鹅圆,一双眸子如沉星一般,脸上却边一丝硬挤的笑意都没有。

她的祖母是前朝公主,父亲又是当朝王爷,血统不是骗人的,打小儿,虽说住在红山坳那种地方,可她的形貌举止,绝非小家小户女子能有的,再兼在金城时磨砾出一股子的沉静来。

郭旺抱着甜瓜进了药行,见夏晚还在身后犹豫,不肯进来,他道:“既你不肯信我,就在外等着,待给孩子治好了病,我自然会把他送出来的。”

夏晚连忙道:“旺儿,不是我不肯信你,你在米缸山干的那蠢事儿,就没法子叫我再信你。”

郭旺抱着孩子,止步默了许久,道:“可是你瞧瞧,先后入长安,能把杨喜请出来给甜瓜治病的,还不是我?”

为着这个,夏晚总算语柔了许多:“东宫没好人,太子当初还拐过我了。往后别结交东宫的人,咱们就还是一家人,好不好。”

“天长日久,我也是替你多铺一条路而已,你怎么就不明白了?”郭旺悠悠叹了一气,先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自打呼延天忠死后,郭旺闷了他的大财,便这间药行,当初也是属于呼延天忠的,他到长安,便逐步接收了呼延天忠在长安的所有产业,再加上米缸山的老匪血沉沙的金银财宝,在老匪死了之后,也落到了郭旺手中,他如今财大气粗,富可敌国,只可惜皆是夜财,不能露败,也不能叫夏晚知道。

夏晚打小儿两只眼睛里就只有郭嘉。但她从郭嘉哪里得到什么了?

不过是七年的苦难和一个病孩子罢了。

如今郭嘉虽狂妄,储君却是李承筹,万一郭嘉失了皇宠,李燕贞指望不上,他投到太子门下,便是夏晚和甜瓜坚实的后盾。

所以,郭旺投到太子门下,是真的想替夏晚和甜瓜在郭嘉被诛后,谋条退路而已,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转到院内一间窗子四开,采光格外好的诊室中,那精瘦瘦的老御医杨喜正闭着眼儿,哼着小调儿,在哪里吃茶。

第91章

冬月的长安城,还不算最冷的时候,大约因为人们总烧炭,空气里都是股子浓浓的炭味儿,无风,天也灰蒙蒙的。

放眼望去,灰砖青瓦的的矮矮屋檐下,间或有商贩走来走去,隆冬腊月的,街上行人格外的少。

太子李承筹坐在东宫的最高点,凤仪阁的三层楼上,一手酒盏,一手搂着位淮南新贡上来的美人儿,正在听这美人儿嗓音低低,给自己唱淮南风的曲子。

而他的宠妃呼延娇,则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

她怀了身孕也不过两三个月,并不显肚子,但整个人迅速的胖了起来,胖到都生出双下巴来了。不过她并不曾因此就变的难看,反而福相又喜庆,呈着一种珠圆玉润的美。

窗外,越过一株株枯枝,出高墙,不远处便是晋江药行。此时两列东宫亲卫悄悄集结,已然将整座晋江药行包围,只需李承筹一声令下,里面所有的人,都将在一刻钟的时间内被杀死,并带出长安城,毁尸灭迹,无迹可寻。

“娇娇,郭嘉杀了你哥哥,本宫就杀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本宫这可是在为你报仇血恨呢,你欢喜不欢喜?”李承筹笑问坐在不远处的呼延娇。

比之在金城的时候,呼延娇胖了,也懒了,毕竟孕中么,怀的还是太子的血脉,也许这辈子,这是她唯一能耍点儿娇横的时候,是以,她也不起来跪谢,只以格外轻柔的语声道:“妾自然欢喜不胜,也得多谢殿下还记得我哥哥的枉死。”

李承筹见东宫侍卫长立在门外,扬了扬手道:“去吧,晋江药行中一个活口都不许留,全给本宫杀了去。”

他语声才落,楼梯蹬蹬作响,来人唤道:“父亲!”

门外疾步走进一人来,玄衣,玉冠,身高八尺,疾步带着风,甫一进门,瞪了太子怀中那美人一眼,斥道:“都给本世子滚下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世子李昱霖。

李承筹怀中那美人儿是新来的,唱的正高兴了,见有人进来打扰,还以为东宫是太子的天下,娇声道:“殿下,妾还未唱尽兴了,何人如此猖狂,敢扰您的雅兴?”

呼延娇入东宫六年,最知道东宫如今是个什么情形,立刻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悄声退了出来,抚着小腹在门外站了片刻,便听里面传来格外凄惨的一声尖叫,显然,性子冷虐暴戾的李昱霖已经提剑把那新来的美人给斩了。

一个美人,千里迢迢,才从淮南赶来,一曲未终,就已香消玉陨,把命丧在东宫了。呼延娇无声笑了笑,心说活该,在这东宫,空有皮囊可活不长久。

屋子里,李昱霖提着滴血的剑,就指在李承筹的额头上:“您莫不是脑子叫驴踢了,还是喝酒喝糊涂了。先是往晋王府派乳母,这又是准备在晋江药行杀人,一回又一回,得叫我替您收拾多少回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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