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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司寝女官(79)+番外

陆高峰一个罪臣,女儿连大行皇帝都敢杀,妹妹更是个千古难见的妖后,叫他出战,只怕他会带着百万大军直接降于火州,到那时,咱们大齐肯定亡国。”

两个翰林学士争的不可开交,赵穆负手站在窗前,始终不发一言。

再过一会儿,窦师良又带着几个大臣进来,给赵穆汇报明日发灵驾出城的事宜。

就这样,等了整整一个上午,赵穆就没有过空闲,陆敏也没有等到见赵穆的机会。

御前当差的宫婢们共有两班,大约是早晚一换,她们这一整日不吃饭也不喝水,直到傍晚时,彩琴才偷偷塞了陆敏一块儿点心,自己也悄悄吃了一块。

陆敏本不想吃,转而一瞧,其余几个宫婢们也在悄悄吃点心,遂也学着彩琴背转过身子,悄悄将那块莲蓉馅儿的点心给吃了。

大夏天的焦渴了一天,莲蓉馅儿全粘在了牙齿上。陆敏也不敢寻茶来吃,干巴巴抱着个小包袱还在那儿站着,便见郭旭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道:“快,快,皇上这会儿有空见你了!”

陆敏连忙跟着郭旭出了屋子,赵穆盘膝,就在那明黄色的软褥上坐着。

这屋子四面门窗皆敞,出奇的凉快,除了赵穆之外再无旁人,窗外弯腰站了两排的内侍,汉白玉的台阶上一步一禁卫,长/矛上红缨招展,衬托着整座大殿肃穆而又庄严。从她站的角度望出去,越过金黄色的瓦檐,可以一直看到皇城西南角上的旗楼,旗楼上竖矛静立的侍卫纹丝不动。

郭旭见陆敏略有踌躇,虚推了一把道:“快去!”

陆敏上前两步,屈膝跪在地毯上,小声道:“小女陆敏,见过皇上!”

等了至少三息的功夫,赵穆并不答话,轻垂下一只手来,大约是想把她拉起来。

陆敏微微往后避了避,自己站了起来。

赵穆手在一侧的炕几上,侧身飞速写着什么,陆敏站的位置恰能看得到。

他是在批刘进义发来的折子,朱笔红字写道:舅舅乃我大齐第一勇士,烈勒区区夷人算得什么,朕相信舅舅一定能顶得住,酒泉安危,朕就全交给舅舅您了。至于援兵,朕已派兵部从全大齐调拨,五十万援兵不日便可到酒泉郡,望舅舅千万千万顶住!

大白话的朱批,舅舅叫的仿佛嘴巴抹了蜜一般,他这是在圣旨里头给那刘进义拍马屁,哄着要叫他守住酒泉郡呢。

“这些日子,可想朕了不曾?”他头也不抬,笔亦不停,倒是郭旭磨朱砂墨的手停了停。

陆敏怔了半天,才省悟过来他这话是在问自己。

殿里殿外皆是人头,人都长着耳朵,陆敏又怎好答他的话。

他写字的时候速度极快,半含着舌头,书完之后一拍笔,伸手问道:“怎么无茶?”

郭旭连忙捧了茶碗过来,赵穆看了一眼,却不接茶碗,埋头又去批另一封了。

“听说你娘叫朕是白眼儿狼!”他声音极轻,带着几分戏谑,但郭旭肯定听见了。

包氏骂他是白眼狼这句,是在被窝里说的,陆敏也不知赵穆打那儿听到的,连忙低声说道:“那不过是气话,奴婢一家都誓死忠诚于皇上,绝无二心!”

赵穆笑了笑,批完这一份,凤眸微挑再问:“为何无茶?”

郭旭这下明白过来了,将茶碗递给了陆敏。

陆敏双手擎着那碗茶,微微挑眉,便见赵穆先是揭了碗盖,再接过茶碗呷了一口,仍将茶碗递给了她。

因天热怕发臭,尸体放不得,明天敬帝的灵柩就要出城,今夜赵穆还有得忙,郭旭怕他立刻要走,趁机问道:“皇上,但不知陆姑娘的住处该如何安排?”

赵穆反而问郭旭:“你的意思了?”

郭旭道:“麟德殿的姑姑们全都住在东偏殿后面的宫女房中,奴婢在那儿给陆姑娘备了一间最宽大的房子。”

赵穆皱了皱眉,忽而说道:“许善,你的意思了?”

许善在窗外当差,听了这话连忙一溜烟儿跑了进来,躬腰道:“后殿皇上的寝殿旁有一耳房,那原是司寝女官值夜之处,既陆姑娘是来做司寝女官的,那当然就该住在那一处!”

他说这话的时候,郭旭一直在翻白眼儿。

赵穆倒是一笑:“既是这样,许善你看着将此事办了就好!”

许善笑了满脸的褶子,躬腰对陆敏又是一礼:“从今儿起,奴婢得叫一声陆姑姑了,陆敏姑姑,随老奴一起去看看您的住处吧!”

身为麟德殿大太监,在一个女官面前如此奴颜卑骨,许善当然是照准了如此能投赵穆的所好。

而赵穆似乎也是有意如此,要显得陆敏与众不同,接过她手中的茶碗道:“去吧,随许善瞧瞧咱们的住处去!”

从方才的茶水间进去,穿过一条走廊,就是麟德殿的后殿。这后殿除了随侍太监,以及被召见的嫔妃外,任何人是不得出入的。

麟德殿后殿供皇帝起居的总共有五间房,正间和西间用来休憩,最东边一间曾是敬帝的卧室,但如今门上刻意挂着铜将军,给锁上了。

一间小耳房,里面不过一张小床,另一侧墙头一条长案,再无它物,这是许善给陆敏安排的住处。

他悄声道:“陆姑娘,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瞧您心里是个透亮儿的。咱全大齐的姑娘都没您的起点高,老奴先在您这个押个准儿,往后,您可就是御前第一人了,高升之日,莫忘了老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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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谈国事

陆敏笑了笑道:“我晓得, 若果真有好的一天,一定忘不了公公您!”说着,她将从家里带来的碎银角塞给了许善

御前大太监, 一点小贿赂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无论多少是份人情,陆敏是要叫许善知道自己是个记恩的人。

平常大户人家的闺中小姐们, 眼睛只盯着上 面,可不会低头看下面。

许善暗道这小丫头倒挺会做人,揣了那银锞子一笑,转身出去了。

陆敏坐到那小床上摸了一把褥子,棉布面儿稻草芯子, 一股潮闷之气,可见这地方很久都没人住过了。她刚把自己两件衣服翻出来,准备要放进柜子里,再有人敲门,进来的是郭旭。

他是四品少监, 穿着朱色的四品少监服,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模样,在床头坐了,看陆敏叠衣裳。

陆敏看郭旭容色不展,笑道:“你家主子高升了, 怎么瞧着你不高兴?”

郭旭道:“陆敏,咱们皆是老相识,我就跟你说句实话。陆薇杀了先帝,你姑母又把礼亲王给伤了, 这样的大罪,你们陆府躲不过的。

太皇太后失了儿子又失了孙子,她那样理智的人,一听到陆高峰三个字都会立刻厥过去,这时候皇上把你弄进宫来,还安排在自己贴身为侍,太皇太后知道了,只怕要闹起来。

如今朝纲不稳,皇上还如此一意孤行,我怕他要在你的事情上栽跟头。”

方才在茶水间里头听了一整天,陆敏也听出来了。赵穆虽说登上了帝位,但西北带兵的刘进义是赵秩的舅舅,朝中文臣多一半是赵程外公达太傅的学生。

掌管全国财赋的三司使李密,女儿许的是豫亲王赵稷。$hūkūāī

他虽做了皇帝,但手下一无兵权,二无文臣,连财权都没有抓到,是个光杆子的皇子。

这时候他压着不肯处理陆府诸人,已经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此时还将自己带到麟德殿做女官,且不说太皇太后听到了得气晕过去,便是群臣也不会放过他。

但这局面是他自己一手缔造的,陆敏觉得既他上辈子能最后集权于一身,这辈子定然也能有化解僵局。

她笑道:“你也太过虑了,咱们既做了人的奴才,操心主子的吃饭穿衣就好,你说的这些,都不该是我们操心的。”

郭旭深深叹了一息,又道:“你们有了那样的事,皇上着急请你入宫也情有可缘,但他也太急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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