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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当宠(90)

杜怀薇心中冷笑,面上却像被她的话惊住了,捂住胸口轻咳一声,有些弱不禁风地红着脸微笑:“凉月,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什么身份,你还不知道么?人家不过见我身子不好,多来了两次。如我这般从前退过婚,进过宫又被退出去的秀女,哪有什么好人家还能看得上我呢。你就别开玩笑了。”

她这样说着,那宫女面上倒露出“那倒也是”的神色,随后才劝道:“姑娘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你长得一副好容貌,听说陛下近来有了起色,若是陛下真因为那药醒了,那姑娘的身份定要拔高一个等次。届时要嫁什么样的人家没有呢?也好过我们这样的宫人,在宫里蹉跎到岁数才能出宫,胡乱捡个不嫌弃自己年纪的人嫁了。说起来姑娘今年似乎……奴婢多言,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是说自己,不是说您!”

杜怀薇勉强笑道:“……你说笑了,我怎会同你生气。我有些头晕,想小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凉月眨眨眼行了个礼,笑吟吟地下去找别人说话了。

隔了老远还能还能隐约听见她在另一处同人说笑,语气娇俏:“这般年纪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竟还想着要攀高枝儿,谁看不出她那副爱慕虚荣的嘴脸呢。还以为自己高洁得跟什么似的,搁我早就羞愧而死了,竟还有脸在我面前挑拣什么,呸!……”

旁人也随声附和。杜怀薇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慢慢松开紧攥着的手掌,染着蔻丹断了片的指甲在掌心扎出深浅不一的血痕,她却像察觉不到痛,只弯着唇冷笑。

她是什么嘴脸,她难道有何处逊于那个女人不成?同是一起长大,同是一起认识了那个人,若不是她的运气好些,若不是她比她更早入了那人的眼,若不是她先入了宫,她也不可能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生生落到如今的地步!

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等着吧,等主子成了事,等她……她定要让这些人一个一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以千百倍报之!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她冷笑一声,想到某些画面,眼神轻蔑之中亦十分痛快。轻嗤一声,才转身重又回了房。

*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昏迷二十天,严圆圆纵使再能撑也觉得独木难支。

珍妃之事一日查不出真凶,嫌疑最大的桂嬷嬷便一日在牢中关着。虽有她私下照拂,可那里潮湿昏暗不见阳光,她年岁已高,没多时就病了。

大夫开了方子吃着,严圆圆私底下去看她,往日精神十足的嬷嬷面容憔悴不少。她会如此全是受她连累,严圆圆心头愧疚,她反倒如往日一般笑着安慰她:“奴婢老了当然会生病,娘娘可别跟大皇子殿下一般在我面前哭鼻子。奴婢在娘娘身边干了这么长时间,等我出去了,还要给娘娘带孩子,看着大皇子殿下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再照顾小皇孙……”

说着说着便絮叨起来,忘了她的存在。一个人零散地回忆往昔,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间也露出了霜色。

严圆圆看得眼热,怕自己失态不敢多留。私下又命狱卒好好照顾,但这里潮气极重又不干净,壮年小伙子呆久了都要生病,如何能养好身子?

明知道做下这些事的人是谁却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轻举妄动洗脱桂嬷嬷的嫌疑,更不要说外人看来嫌疑最大的其实是她自己。

严圆圆心头沉重,回到宫里,儿子正在奶娘的照顾下乖乖的玩耍。小胖子退烧后比之前安静了许多,有时乖乖地依偎在她怀里看她发呆,水润黑亮的大眼睛仿佛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情绪低落。捏捏他的小胖胳膊小胖腿也不觉得高兴。放在杜怀薇身边的眼线前来禀报说是那人终于被激得坐立不安,起了脾气蠢蠢欲动,她胸口大石也未落下几分。

皇帝一日不醒,对方一日不出招,她这颗心便一直空落落地落不到实处。搂着儿子傻坐着发了会儿呆,小胖子竟也出奇地乖乖躺在她怀里不吵不闹。正两眼放空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小全子却来了。

她照例把儿子交给外头的奶娘带出去,小胖子趴在奶娘肩上一直望着她。小眼神直愣愣的是不出是什么味道,严圆圆琢磨了一瞬:这孩子不会发烧烧傻了吧……?

心里寻思待会让太医再去看看,小全子便已跪下行礼道:“娘娘,严小将军来了。还带了个人,一并在外头等着求见。”

她抬了抬眉,“什么人?”

小全子却道:“奴才也不知道,严将军只说让娘娘亲自去见见,见了就知道了。”

她哥何时会耍这小小心思?

严圆圆心中疑惑,索性起身去见一见。兄长身边果然站着个身形高大的异邦男子,只是他眉目耷拉,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已是中年,不像是她认识的人。

她蹙眉看向兄长,对方表情莫测没有言语,那大胡子男人却低头依旧行了一个极不标准的中原礼仪:“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

严圆圆险些以为自己幻听,别人或许认不得,但这口音……分明同她以前被绑架那段时日整日听着的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她心内如同沙漠里踽踽独行的旅者跋涉许久终于看见绿洲,狂喜宛若喷泉霎时喷涌。满心的惊喜满心的不敢置信,面上还要顺理成章地做出面对生人的疑惑,下巴微扬高冷又衿淡地示意:“平身吧。这位是?”

对方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来,耷拉着的眼皮底下是一双熟悉的烨烨生辉的星眸,冲她小心地翻了个白眼。她勉力做得八风不动镇定从容,心里却在此刻踏踏实实松了一口气。

找到穆尔了……这一次,他一定会醒的。

第67章 好转

据严颂卿说,穆尔其实早两日就到了京城,只是先前一直没有露面。

他除开医术,易容方面也颇有涉猎,严颂卿一直以为他还在虔州。看他这幅打扮,今日若不是他自己送上门,或许他们还得过两天才发现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

他这个人一向神出鬼没,在如今这样就算父子见面都要对对暗号看是不是冒充的关键时刻,这番行径自然颇让人怀疑。只是他们相识多年,穆尔又十分坦然:“我若是要杀谁,即便是他。我不必亲往也能取人性命,何必费力不讨好地来这么一趟?”

这人一向性情古怪行踪莫测,他身上藏着许多谜团,若非自愿无人能撬开他的嘴。此番愿意登门自荐,他想了想还在宫中躺着的陛下,到底选择相信他这一次。

只是穆尔前去看诊之前特意交代除非私下否则不要叫破他的身份,严圆圆虽心中好奇,但也应了,一番检查后便带着这位严将军作保、自称“海外”来的络腮胡大夫去了正阳宫。

皇帝伤在当胸一箭却昏迷至今,太医院来回都是同一套车轱辘话,连退休的金针圣手老太医都请过来,也没法叫他醒过来。穆尔仔细在皇帝床前仔细查探一番,明面上怪腔怪调地用老一套“伤了脾肺需要静养,昏迷原因不明”打发外人,私底下却神色凝重地对他们说:“他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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