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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当宠(33)

能走路后,负责照顾她的侍女碧影就整天跟在她身边。虽人跟着她,一颗心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日在客栈落脚,见有赤足戴金铃铛的女子冲领头那个漫不经心的男子走过去时,她立马不高兴地撅起嘴,旁边有侍卫与她玩笑说了句:“碧影姑娘别担心,公子不会喜欢那种女子。”

没料对方不知是被揭穿了脸皮薄还是怎么,脸一红恨恨地瞪了那侍卫一眼,扔下一句:“要你管!”

扭头跑到她家公子旁边跟异族女子争风吃醋去了。

严圆圆默不作声在边上喝茶。这茶叶又糙又苦,喝在嘴里还不如尝点凉白开。她后脑上的伤除了静养已无大碍,身边除了碧影还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虽在心里寻思如何跑路,面上却不动声色,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这些人虽丝毫没有做劫匪的自觉,但一路行来十分谨慎。她路上没听见贵妃失踪的消息,只听人说她“坠马昏迷还在休养”。这样一来她若是找不到认得自己的人,倒是不好贸贸然去衙门大喊“本宫是贵妃”之类的蠢话。

严圆圆不知有多少次机会在无人注意时溜走,但身子每每一动,异于常人的五感便告诉她有人正暗自盯着她——于是她脚下一转,若无其事地就变成去别的地方做些什么。如此反复几回,也明白对方是有意试探。

毕竟是关乎脑袋的事情,不管她表现得多么可靠完全不想逃跑,也无法让他们放下警惕。

正想着,那些人办好了入住事宜朝这里过来。旁人都叫他“穆公子”,她也跟着叫一声。穆公子身边跟着刚挤走异族女子的碧影,正与他叽叽喳喳小麻雀般说着什么,他却目不斜视径自走到她身边笑:“你厢房就在我隔壁,若是夜间睡不着,不如来找我赏赏月亮谈谈心?”

这劫匪空长着张看得过眼的脸,性格却十分恶劣。此话一出,严圆圆霎时间被四面八方投来的注目戳成了筛子。只她这两日越发神经粗壮,放下杯子面不改色地回视:“不必了,夜间若看见你这张脸,我怕自己做噩梦,一宿都睡不好。”

“……”男子被她堵回去也毫不生气,让小二在前面开路,笑眯眯地上楼休息。反倒碧影不甘心地看看公子又瞪她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跟来她身边。

严圆圆挺想说你不愿意就跟着他去,反正她不在意。抿了抿唇也上了楼。

这里已近边塞,客栈厢房较为简陋,他扫了一眼便嫌弃地皱眉,转而凑到隔壁看她们收拾房间。

一行人赶了这么久路,严圆圆本就累得厉害,对方一来碧影立马和打了鸡血似的前前后后一通整理,她乐得不出手,坐在椅子上打盹。眼睛闭着方眯了一会儿,立刻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凑近,她二话不说立马换了个地方,他顿时笑了起来:“你为何那么紧张?”

她已清楚对方的性格,压根不理,只对碧影说:“你去帮公子收拾厢房,那些人粗手粗脚肯定不及你细心。我先小睡片刻,待会用膳再叫我。”

碧影十分惊喜,美目盈盈朝他身上一扫,立刻领命去了隔壁。男子见她这般也不纠缠,朝她笑了一下便跟着过去。严圆圆跟着把门栓一扣好容易坐在凳子上舒了口气,脑中又响起了系统提示休眠结束的机械音。

也是奇怪,这几日她总是听见这个声音,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做出选择。仿佛每每到了要选的时候后脑便忽然一痛,醒后便忘了自己之前在想什么。

严圆圆想不通自己为何迟迟没有做出选择,但还未回到宫中,她潜意识里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决定此事,于是一直拖到现在。

他们住的这间客栈在闹市繁华区,她发了会儿呆,听外头的吆喝声此起彼落十分热闹,忍不住竖耳听了片刻——然而听着听着,却忽然眉头一皱,走到了窗边。

外头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尽头是大街,许多小摊贩在那儿叫卖。这里临近边陲,除了景朝人外还有许多异族男女来来去去。馄饨小吃热腾腾地端出来一碗又一碗,有人拿着糖葫芦串穿梭吆喝,做糖人的摊贩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有许多人去他那里看。

穆公子耳目灵敏,她怕对方发现不对,只把窗沿支开一小半,故作好奇地张望窗外。

做拉面的边拉面条边秀肌肉,旁边有人敲梆子吸引路人注意。她凝神听了片刻,依稀听见里头夹杂着一段曲调熟悉的笛声。吹奏者仿佛技艺不够,同样一支曲子他过几个小节便要停下来喘口气,缓过来又开始吹奏。

严圆圆忍不住跟着对方的演奏打拍子,数出来一个二一个三,一长段之后又是一个七,之后便反复重复这个主旋律。偶尔断在别的地方,却大错不错,过了一会儿便停下了。

二是丑时,三是三刻。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敢相信。前几日路过贺州在一户山民家住宿,那里她曾经跟着皇帝南巡经过,知道那处的官员是他铁杆亲信。虽穆公子那边的人看她很严,洗澡时假借自己没带衣服,还是忍不住用水对那户人家的妇女写了几个字,叫她抄录下来交给衙门的人看。

山野村民见到县令,对方恰好重视这件事报给上司上达天听的可能性有多大,她自己也清楚。严圆圆压根没想过会成功,可这支曲子和传达信息的方法,若不是有人无意为之,那的确是她从前有回被人掳走,回宫后与皇帝商讨约定的。

如果真的是他……

她心口砰砰乱跳又不敢置信。这一路上穆公子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不管遇上任何事情都能安然度过,他们走了这么久都快要出大景国界,结果就在这时她却看见了回去的希望?

可会不会又是一波试探?

她按捺住心内乱蹦的情绪,表情自然地关上窗打了个呵欠,回到床边脱了外裳躺下。

不论如何,到了夜间就知道了。

……

原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想到晚间可能有事发生,反倒好好睡了一觉。晚膳胃口大开吃得十分满足,见其他人看她反倒慢条斯理问:“看我做什么?不许我乱走还不许我吃多点儿?公子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自然不会。”男子被她点名微微一愣,唇角微勾方要说话,她把碗一放:“我吃饱了,诸位慢用。”

直接起身回了房。

她与其他人身份不同,平日里这般独来独往也能理解。有人在外头盯着也不怕她跑了,其余人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唯有他一人眯起眼盯着对方背影望了许久,才低头慢慢地抿了口酒。

景朝没有宵禁,但晚间若无事可做,一般亥时便睡了。

穆公子一行人明早还要赶路,平时也颇为自持,酒足饭饱各自回房休息。严圆圆左边是穆公子的房间,右边是碧影。她做戏做足只着中衣,到了时间便如往常般吹灯躺下,闭上眼后还努力调整呼吸使自己看起来确是熟睡。

这小城鱼龙混杂,到了夜间反倒热闹,外头不时传来谈笑声。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模模糊糊差点真眯过去,突然感觉窗棂被人轻轻一动——偏偏与此同时,门外忽然有人叩了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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