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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卷之绝代风华(47)

清霜阁与拂雪居的距离比较远,毕竟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一路之上不断的有人点头同君大夫打招呼。这位君大夫是一个多月前被白裳姑娘请进楼的,那时,白裳姑娘病重,多亏了君大夫医术高超,将她的病情稳定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便一直住在清霜阁为白裳姑娘治病。君大夫为人谦和有礼,心性慈悲,经常免费的为楼中的人看病救治,并不因为她们是青楼中人便有丝毫的看轻,所以楼子里的人都很尊敬他。

拂雪居中,陈色简单,布置得极为朴素,但细细打量,便可发现这里的摆设虽然简单,却都是极为精致的。与柔婉妩媚的清霜阁不同,这里充满了一种冰冷的死寂。

童子步履匆忙的穿过客厅,挑起厚重的帷幔向内室走去。

雕漆的檀木大床上斜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面色苍白,容颜精致漂亮,那眉宇间的冰寒锐气冲淡了他过于阴柔的相貌,让人不至于认错他的性别。

双目微闭的人睁开眼帘,看清进来的人时,冰寒的黑眸微微放柔。

小童一脸焦急的跑到床前,略带责怪的说道:“你怎么起来啦,身子还没好了,快些躺下。”

少年伸手,犹豫了一下,稍嫌笨拙的拍了拍他柔弱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

小童显然是不信他的话的,他吸了吸鼻子,委屈的说道:“公子别骗人了,伤得那么重,哪是说好就能好的。”

少年嘴一张,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一声异响,他循声望去,只见厚重的帷幔被一只手挑开,那只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衬着白色的帷幔,不知哪一样更加的白,帷幔被挑开又合上,带起一股细小的旋风,吹荡在卧室中。手的主人悄然而立,一袭青衣,面容清秀,温润如玉,如三月的春风,让人温暖舒适,清新怡人。

少年双眉微蹙,疑问的看向莺歌,示意这人是谁。

小童绞着双手,不安的看了他一眼,嚅嚅的说道:“他......这位是君大夫,就是......就是清霜阁的那位君大夫。”

青衣眯着双眼,漆黑的寒眸中锐光乍现,不大的声音满含威严,“我与你说过什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下子布满水光,圆润的小脸满是倔强,“那你要我怎么办?你伤得那么重,不准我通知玉爹爹,也不让告诉任何人,但不成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不做吗?”说到后来,清脆的童音已经哽咽啜泣起来。

少年紧抿着双唇,看着他眼底的水光,心下一软,罢了,这世上真正关心他的也只有他了,看着他委屈的神色,他想安慰几句,却一时间犹豫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看着这对别扭的主仆,君大夫心下好笑,他上前几步,搂住童子单薄的肩膀说道:“好了,莺歌儿别哭,放心吧,有我在,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

“我才不管他了。”小童恨恨的转过身子不再睬他们。

君大夫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肩上的药箱拿下放在床边,对一身冷漠的少年说道:“青衣公子,让在下看看你的伤可好?”

冰冷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张柔和温雅的笑脸,半响,他垂下眼帘,伸手褪下洁白的里衣。

看到那片洁白圆润的锁骨,他耳根发烫,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色,虽然他已经在楼中当了一个月的大夫了,各种各样的裸体见得也不算少,可每一次都会窘迫不已,开始被医治的病人还会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大夫那张年轻赧然的神情后反而会忘记自身尴尬的处境,转身逗弄起他来,每次都将他弄的面红耳赤,毕竟你不能指望青楼中的人会有多少羞涩的情绪,因为那对他们来说将是这不幸的一生中最大的悲哀。

柔滑白皙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微微打了个寒颤,这具身体很美,虽尚显青涩,却更能刺激人的欲望,而君大夫现在却只感到愤怒,柔嫩完美的身躯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青紫瘀痕,一条条细长的鞭痕像丑陋的怪物一般缠绕在洁白的肌肤上,靠着微微凸起的喉咙旁边,一圈细小的齿印血肉翻腾,狰狞模糊,可见当时下手之人的那股狠劲。这具身体伤痕累累,却并不难看,反而有种奇异的诱惑,更能激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施虐欲。

向来清澈柔和的黑眸充满怒火,虽然这一个月来这样的伤势他已经见过多次,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做不到坦然接受,视若无睹,每一次他都会愤怒,而愤怒之后只有悲哀。

心疼的看着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他叹息道:“真是胡闹!伤的这么重竟还自个儿忍着,也太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了。”

听了这话,青衣尚未有任何动静,莺歌儿到是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自己还在生闷气,转身神情惶急的问道:“怎么样?公子的伤很严重吗?要不要紧?”

愤怒的情绪稍稍平息,君大夫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的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你家公子定不会有事的。”他取来笔墨,伸手寥寥的落下几行字,吩咐道:“照这个药方去抓药,熬好了便送来。”

小童接过药方,急忙急火的跑了出去。

卧室之中一片寂静,君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一股清凉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这是我自己配置的清露膏,”柔和的嗓音悠悠响起,“虽不算太名贵,但对一些皮肉伤极是有效,早晚两次,两个月后你身上的伤就会恢复得差不多了,不会留下疤痕的,放心就是。”

少年冷哼一声,紧翘的睫毛微微抖动,“是了,这具身体可是有不少人喜欢的,若是留下了疤痕岂不是不值钱了!”

冷冷的声音中满是嘲讽与厌弃,君大夫神情微怔,眼神复杂的说道:“难不成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不瞧大夫,不让其他人知晓,难道你是想......你是想......”最后一个死字硬生生的被他哽在喉中,没有吐露出来。

少年目光闪动,似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冷笑道:“难不成你竟以为我会自杀?放心,我不会,永远都不会。”他大仇未报,怎会去寻死,即便再不堪,他也会努力的活着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他想或许自己已经有些了解他的性子了,这人太过高傲,若是在寻常人家,这样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多些历练,经历些挫折,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尖锐的棱角自然会慢慢地被磨平,但他却身在青楼,这是一个需要丢弃所有尊严折断所有傲骨的地方,以他的聪明又怎会看不透这里的规则,只是他却不愿妥协。这样屈辱的生活让他生不如死,而他本身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做出自杀那种懦弱逃避的举动,所以他只能这般不生不死的活着,期待着有一天能彻底获得解脱。

他悄悄地叹了口气,这一个多月来的所见所闻让他平静了十六年的心涌起阵阵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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