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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香事(49)

葛牙妹当时虽也有十八岁,可心爱比自己小三岁的康维桢,就像疼个弟弟一样,眼瞧着康维桢给老爷子一口气抽了几十鞭子,连气息都没了,当即便跪在地上,举着双手哭道:“康老爷,是我的不好,是我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勾着你家少爷的,求你放过他,打我吧。”

康老爷子当然不会打别人家的姑娘,只是淡淡说了句:“他的功名在京城,姻缘也在京城,葛姑娘,回去找个人嫁了吧。”

葛牙妹也是为了断康维桢的念想,狠咬着牙,出了康家,于渭河县城的大街上走着,连挑也不挑捡也不捡,进罗家酒肆买了壶酒扬头灌进肚子里,闭上眼睛就上了楼。

就这样,她嫁给了又老实,又孝顺的罗根旺,彻底把与康维桢的过往给葬之一炬了。

虽说在哪之后,康维桢也按照父母的意愿在京城成了亲,但是夫妻相敬如冰,后来他官职被黜,妻子想要和离,他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到如今他孑然一身,在渭河县做个教书夫子,也不肯成家,罗老夫人说不出来的焦急。

所以,其实也是为了补偿葛牙妹,她道:“你这酒味道确实没得说,明日先送上三十坛来,我试着给客人们尝一尝,可否?”

三十坛,就是将近一百两银子,锦棠自然欢喜,笑着站了起来,准备要告辞,便听康老夫人犹豫着说道:“我记得你娘的脾气似乎不算太好,如今她可还是原来的性子?听说你爹也站起来了,从今往后,叫她收收原来的性子,这生意,就当我们康家照顾你们,如何?”

锦棠暗猜,只怕母亲和康维桢之间有过一段过往,要不然,康维桢也不会送葛牙妹一只刻着诗经的花环。

说不定当初就是这康老夫人棒打鸳鸯的。

她停在门上,不卑不亢道:“老夫人对于我母亲怕是有些误解。她率性,吃苦耐劳,虽说口舌不饶人,但老夫人既也做了多年的生意,就该知道,于一个商家妇人来说,脾气性子,远远比不上勤劳,肯吃苦更重要。至少我觉得,我娘就跟老夫人您一样值得人尊敬。您要我的酒,也是因为我的锦堂香口味更好,能替您留住客人的缘故,徜若是照顾生意,哪恕我多说一句,酒,我就不卖给您了。”

康老夫人瞧着这瘦瘦高高,素白的像朵梨花似的少妇,听她这一番话,倒是对锦棠高看了几分,连忙站了起来,道:“确实是我说话不对,酒,明日给我送三十坛来。至于你娘,在渭河县,确实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妇人。”除了整日涂脂抹粉,一张脸永远像拉了层子青霜似的叫人笑话之外,葛牙妹确实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锦棠于康老夫人施了一礼,转身才到走廊上,忽而一间包房里飞出一只凳子来,差一点就砸到了锦棠的身上,还是身后康老夫人拉了她一把,锦棠才不至叫凳子砸到。

这是,有人闹事儿?

“孙主簿,再说一句,您今儿做了什么?”是陈淮安的声音,仿如暴怒中的狮子,吼声大到惊的走廊上的灯都在颤。

借着被砸开的窗扇,锦棠看到陈淮安高大的身子,贲勃而张的双臂,提着拳头,似乎是正准备捣向被压在桌子上的孙福宁。

孙福宁是秦州府衙的主簿,虽说不过小小一介主簿,可毕竟陈淮安如今只是个秀才而已,他要真打孙福宁,就是不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读者亲说,给捋捋上辈子的时间线。

确实,作者写的时候,因为上辈子是有大纲辅助的,所以很清晰,但读者可能不一定能把它捋顺,这儿我来捋一捋。

上辈子,锦棠是五月出嫁,嫁过来三个月的时候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流产,所以她重生的时候,是十月,嫁过来五个月之后。

上辈子原本,锦棠会去好几次竹山寺,猥琐男孙福宁肯定看过她换衣服,而且不止一次。但因为锦棠没有吃糕,没有醉,所以他没有敢从柜子里出来,也没有得过手。

嘉雨是在第二年的三月死的,跳河而死,具体原因,陈杭处理完就会揭露了。

而陈杭,是在第二年的年底死的,正如锦棠所说,他上任了,做知县了,但是因为贪污严重,孙福宁于是一次次逼他:弄晕了你儿媳妇叫我奸一回,否则我就弹劾你。

为着这个,被逼无赖的陈杭才妄图给锦棠灌酒,因为他深知一点,锦棠醉后什么都不记得,欺负也是白欺负。不过,最后他并未能得手。

陈淮安:上辈子的明年三月(他二十岁),考科考,最后考了二百五,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州府举行的乡试,于是,陈杭在给锦棠灌酒不成后,才会去替他跑门路(伪装好父亲,不让陈相信锦棠,装样子而已),然后,陈杭死,陈淮安得到乡试的资格。

不过乡试,显然,他最后依旧考了个大鸭蛋,其原因,后面也会揭露的。

然后,在他考完乡试后(21岁),就分家了,于是,陈淮安就穷了,穷的叮当响。这时候,生父起复,上京城。开始他的作官生涯。

先在顺天府当府尹一年(22岁,渡金期),然后到大理寺掌官刑讯(23岁,给生父做爪牙期)五年后,入内阁(28岁),然后到32岁时死,与锦棠十三年相识,十年婚姻(合离后,过了三年才死。)

然后,再捋一下和离后:

和离那夜(有了孩子)谁的应该大家都清楚,2333

然后,锦棠做了八个月的生意,直到孩子流产,她就住进了林钦的府第。

关于再后面的事情,随着林钦出场,大家就能知道锦棠为什么觉得自己对不起林钦,而且千里路上送信,要助他逃过灾祸了。

和离后的事情,大概还是要写番外的。

比如表哥的死,陈淮安和离之后的抉择是怎么促成的,锦棠又做了些什么,才会促成重生。

这个正文里没人知道,2333,只有作者知道,所以必须要写出来。

第37章 君子端方

白天给前任知县送完行,晚上就是恭祝现任知县高升了。

正如陈杭所说的哪样,渭河县是南来北往的商家必经之地,又有一条渭河穿城而过,物产丰富,民生富足,当然,税收也比之别的县来说高不知几许。

这样一个富足之县的县令,为了怕他上任之后刁难,县里的富户商家们自然是要挖空心思的捧着的。

如今的税收也是门学问,比如说酒肆,官府会给某些人家颁发正酒令,有正酒令的酒肆,属于正当经营,其税金当然也格外的高。另有一些酒肆,则属于没有正酒令的,这种,官府想查就查,想要捣毁他的酒槽器具,也不过起了心就干一回。

这时候最管用的,就是私下给县太爷塞银子,凭多凭少,全在县太爷兜里,酒肆就安全了。渭河县是个靠河,又物产丰饶的地方,一年光靠讹诈这些黑酒坊,都能白得几千两银子。

陈杭高升了,分明该要高兴的事儿,可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等到他晋江酒楼时,所有人都列队在门口相迎着。

陈杭遥遥看见孙福宁也在人群之中站着,而且就在二儿子陈淮安的身后,眼皮顿时跳了几跳,但随即,他就叫陈淮安给肘进酒楼,并且肘到主位上,坐下了。

相比于陈嘉利老实,嘉雨天真,陈淮安江湖道义,擅结交,于大面子上,是极为得利的。

今天做东的是康维桢,来的除了孙福海三兄弟,还有渭河县几个颇有头脸的商户,总计十人,一张圆桌自然围的满满当当。

而陈淮安,自发的提起酒壶,这是准备要给大家做小厮,添茶添酒了。

陈杭觉得坐在自己身边的孙福宁似乎有些不对劲儿,遂趁着陈淮安给别人倒酒时,悄声问道:“孙主簿,您没事儿吧?”

孙福宁缓缓转过头来,两只眼睛里盛满了恐惧,怔了半晌,却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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