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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香事(290)

你连小阿恪都知道怜惜,为何不能怜惜恩人家的孩子?”

阿恪烧手稿,那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偷东西,也是在他小的时候。

林钦便被阿恪烧了最重要的手稿,因为总记着陆刚的养育之情,从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

他曾经一直犹疑,觉得这罗锦棠似曾相识,而如今,随着她一句句的,提及他最不为人知的生活,这种感觉更甚了。

“你究竟是谁?”林钦亲自掰开抓着朱玄林的将领的手,示意他们退下去,一字一顿道:“现在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刻放了你,但你要说不出来,窥探他人隐私,罗锦棠,我要连你一起绑了作人质,直入京师,这样的话,至少陈澈会放弃底抗,说服皇上让位。”

锦棠一把揽过朱玄林,略显圆润的脸上双眸微垂,满满的镇定:“我是听敏敏王妃偶然提及过罢了。”

林钦一双凤眸略夹,直勾勾望着锦棠。

他多希望她能说出点别的来,或者他和她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他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亲人,那么寂寞,他多希望有一个人,能与他有共同的记忆。

“指挥使,咱们攻不攻城?”有个将领不耐烦了,喊道。

另一个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您要率着咱们直攻京师,咱们二话不说,但指挥使,如今可不是听个妇人信口雌黄的时候。”

叛军,就是把脑袋折下来,别在腰杆上才来的,有俩人上前,还想来捉朱玄林。

“都给我退下。”林钦再喝一声。

众将领们虽说了不忿,但总算还听他的命令。

一人道:“指挥使,属下们给您一刻钟的时间,您亲自把朱玄林捆了,带出来,咱们现在去结集兵力。”

头是林钦起的,但叛军成势,是靠着所有狂妄的,有野心的,想要一步登天的将士们的野心而堆积起来的,这时候攻京城,气焰最盛,势如破竹。

但要是一颓,怕就不成了,林钦深知这一点。

这衙后,本不过个知府大人上朝前临时休憩的地方。

知府大人好吃茶,这屋子里浓浓一股茶香。

林钦走了过来,忽而一把掰过锦棠的肩膀,嘶声道:“罗东家,只要你肯跟我说实话,告诉我咱们曾在何处见过,又在何处有过交往,我此刻便放了你和朱玄林。

你肯定明白那种感觉,我深知你是我的故人,可我不知曾在何处见过你,我忘了,我把你给忘了。”

锦棠犹还记得上辈子林钦走的那一日,曾说,自己是个木讷,古板之人,不懂得说甜言蜜语,但他一颗心是真的,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愿意守着她的心也是真的。

他甚至拉过她的手,想让她触摸他火而跳动的胸膛。

她本来都已经消气了,也收整了一颗心,安安心心的等着他,谁知却只等到他在她的怀里停止了那火热的心跳。

不可追的遗憾,甚至于,他这辈子不可避免的命运,依旧是英年早丧,锦棠努力回想着小阿荷那圆圆的小脸庞,红嘟嘟的唇儿,结舌良久,道:“您又不曾失忆过,怎么可能认识的人却相见而不相识了。”

“那你们就随我一起前往京城。罗东家,流矢无眼,你多保重。”林钦极果决的说了一句。

锦棠真是没脾气了,她一手捂上肚子:“呀,好疼。”

“怎么了?”林钦还是接话,问了一句。

“早晨那馍是夹生的,我吃不得生馍,胃疼。”

兵营蒸夹生馍,常有的事。

林钦抽了抽唇:“罗东家,恐惧会让你忘了疼痛,等他们绑了你,架在四马而驱的战车上,风呼呼而吹,箭矢迎面而来,你就会忘了这点小小的微痛。”

只要起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林钦颇觉得自己那一瞬间的伤感可笑,转身出了屋子,高声道:“来人,将屋中的罗锦棠与朱玄林捆了。”

锦棠旋即拉过朱玄林,解了自己身上那件牙白的袄儿给他套上,匆匆忙忙将两支珠钗全别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道:“此时闹的乱,后门上当无人,你先从后门出去,找个地儿躲起来。”

“我不走!嬢嬢不走我就不走。”

“你不懂,他会杀你,但他绝不会杀了你。”

“此时不走,你们俩都得被杀掉。”身后一人声音略喘,沉厚而又阳刚,成竹在胸的语调。

锦棠蓦然回首,耳上明珠打的脸颊生疼,她欢喜的头皮都麻了:“淮安?”

第219章 给个面子

陈淮安也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普通兵卒的服饰,接过罗锦棠的衣服,揽过她的脸狠狠儿亲了一口,道:“罗锦棠,你二大爷两辈子没睡过别的女人,本来该日你一回再死,但怕是没这个机会了,带着小皇子快走,此地我来应付。”

锦棠也不扭捏,只道:“你记着,但凡你死了,我此生守寡,绝不二嫁。”

没什么比孩子的命更重要,若夫妻必须死一个,那肯定是陈淮安。

罗锦棠才有了小阿荷,她可以爱陈淮安一辈子,但她决不能把女儿交给陈淮安这么一个五大三粗,大大咧咧的男人去照顾,所以,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就给俩人选了生死。

她活着,照看孩子,他死,成全她能活着逃出去。

她把自己头上簪子全拨了,道:“装疯卖傻,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记着,我两辈子只爱过你一个。”

“藏到离此不远的城东门口去,王金丹就被吊在哪儿,我要能出来,就带你们走,我要出不来,你们就等林钦前去攻城之后,再想办法出城。”陈淮安又道。

锦棠接过陈淮安给的兵卒服,拖起朱玄林,转身就跑。

出门时再看一眼,陈淮安一脸胡子拉茬,正在艰难的往身上套她那件牙白色的长衣,他两只膀子太大,自然是穿不进去的,于是胡乱一裹,就往头上插着簪子。

锦棠埋头哽了两声,决然的转身离去。

陈淮安裹好了衣裳,往两隔间的屏风处一扭,便侧腰站着。

他本生的高大,肩膀又阔,就算裹上衣裳再插上簪子,一眼就能瞧得出是个男人来,但能拖一时就一时,陈二大爷生天除了拳脚就是耍赖,无人能敌。

转眼,要捆人的两个将军,李言和孔方进来了,遥遥见‘罗锦棠’站在屏风边,半个身子探在屏风内,李言自觉不妙,粗声问道:“罗锦棠,朱玄林人了?”

陈淮安本想翘个兰花指来着,一看自己黑熊似的爪子,连忙缩了回去,扭着腔调道:“在里间撒尿儿呢,官爷没瞧见,我正等着给他提裤子了?”

李言看了孔方一眼,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罗东家甚时候变妖了?”

孔方伸手就准备来扯‘罗锦棠’:“去,把皇子殿下请出来,就说咱们为了佐他上位,此时必须捆他,快去。”

陈淮安扭着身子,艰难的想憋个屁出来,奈何一夜肚子里没东西,想清回肠子也清不出来,嘴里吐噜噜的假装放着屁,尖声道:“哟,官爷,奴家也拉肚子了呢,您听,这屁臭不臭,是不是臭不可闻?

哟哟,好像还拉裆里了。”

他形容的太像,虽说还没臭气,但已经够叫人恶心了。

李言和孔方连忙往后一推,一个说:“你去捆。”另一个推道:“不行,还是你去。”

俩人推来推去,终究李言因为算命先生的话,更胆寒,甩着绳子上前,就去捉罗锦棠了。

他才上前,迎面便是兜头一只香炉,砸的李言头晕眼花,偏偏香灰顿时迷了他的眼睛,李言于是大叫道:“他娘的,这罗锦棠要造反,孔方,快,快来帮我。”

孔方早都瞧见了,哪里是什么罗锦棠,披着白袄儿的是个五大三粗,胡子拉茬的魁伟大汉。他于是拨刀,上前便要砍。

但随即,一只盆子迎面飞来,这汉子嘴里还在骂:“老子昨夜吃了一夜的蒜,来尝尝,这尿味道正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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