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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郎中伤不起(63)

“云无忧,你为什么要挑起纷争呢?若是雍夫人活着,她想必也不愿意看你做这样的事。”舒天心看向一切的罪魁祸首云无忧,忍不住劝了一句。

隔两天便要来给云无忧诊一次脉,她现在也不是太怕这个杀人魔了,有时候也敢说几句冒犯的话。这人自视甚高,只要她对雍夫人保持敬意,他一般不怎么计较。

“我事事顺她意,可是她依然不留恋我。她若是因为我杀人而愿意活过来看我一眼,有何不可呢?”云无忧的逻辑一向出人意料。

这一次他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太久,他转过头来看着舒天心,笑容里带着嘲讽,“你觉得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是吗?可是即使没有我,没有维心宫,没有正邪没有善恶,江湖风波又有哪一天止息过呢?江湖上哪一天没有人争斗,哪一天没有人受伤呢?你觉得难过觉得愤怒,只是因为你被卷了进来。若是你的未婚夫不是方子白,你的态度还会和如今一样吗?”

他的话,让舒天心有些心惊,只是坚持说:“杀人是不对的。”

“如今是他们上云华山来挑战,要来杀我维心宫门下。难道他们便是对的?”

“那也是你先杀了中原武林的人。”

云无忧冷冷的笑,“你是要跟我论维心宫和中原武林几百年的恩怨吗?我维心宫因一个雍素雪,龟缩于苗疆几十年,但不代表我维心宫本就该如此!”

舒天心有些被震动,是的,她曾经觉得江湖争斗不过是如同雷烈后院的妻妾相争一般,或许都有错,也都各有不得已的理由,而她只是个旁观者,举手之劳可以帮一把,却也没必要审判是非。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若是你的未婚夫是景山青,若是雍素雪当年真的深爱陆平野,或是她真的对我有一点眷顾,你们难道还会认为我维心宫便是十恶不赦的吗?”云无忧无论说什么,都会联想到雍素雪身上。他越说越怒,竟然一伸手,将雍素雪的墓碑打碎了一块。

舒天心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他疯了吗?他不是深爱雍素雪的吗?!

他情绪越发激动,盯着墓碑质问,“都是骗子!你若是不爱陆平野,当年又为何为了他叛出师门?若是爱他,为什么又不能坚持到底,偏偏要来招惹我!善、恶,你师父要杀我维心宫的人就是善,我维心宫反抗便是恶。雍素雪,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铁石做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仿佛疯了一般摇晃墓碑,舒天心正打算趁他不注意逃跑的时候,景山青收到消息带着人来了。

“先回去。”景山青面色凝重,只来得及跟舒天心说这一句话,便让手下的一位死士把她送回去了。

舒天心回去仔细想了想,云无忧一向偏执的近乎疯魔,但他说话条理清晰,真不像是疯了。

他说的那些话,直接叩问她的内心,让她亦觉得惶恐不安。

可是,当景山青主动答应她对中原武林子弟手下留情的时候,她难道应该告诉他放手去杀吗?

她的立场和她的观念都不容许她如此。

人心都是偏的,就算她不认同方子白的理想,但终究还是受了方子白的影响。

何况景山青武功高强,始终处于强势的位置.

傍晚的时候小莲给她报信,说没事了,不过景山青被云无忧派出去办事了。

隔天舒天心再去给云无忧诊脉的时候,就发现雍夫人的墓被移到了云华山后山。

以前云无忧每天就守着雍夫人,如今却似乎看一眼听人提一句都不行,舒天心来诊脉之前就被小莲提醒过了。

他似乎,这是因爱生恨了?

他终于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大魔头一样对中原武林各派虎视眈眈,对那些公然反抗或阳奉阴违的门派一一清算,五大护法都被他派了出去。

这段时间再上云华挑战的侠客们便没有了当初的好运,无论是维心宫门下的死士还是云无忧,都不会手下留情。

舒天心经常去给他诊脉,虽然他看起来越发可怕了,随口一句话,便有无数的人流血牺牲。可莫名的,她会觉得这人其实有些可怜。

舒天心是到年末才再次见到景山青的。

这边很少下雪,但云华山比较高,山顶还是会下雪的。

那天一早起来,便看到外面一片银白,小莲简直快高兴的疯了。

舒天心去给云无忧诊脉的时候,还看到维心宫那些没有情趣的死士在动手堆雪人,连云无忧都似乎温和了许多,跑去雍素雪坟前坐了很久。

他时不时抽风舒天心也习惯了,反正爱一阵恨一阵,雍夫人死都难得安宁。不过死都死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在天之灵,真正受折腾的还是华山那个像雍夫人的江小蝶。

其实开始的时候舒天心并不觉得江小蝶有多像雍夫人。一个是豆蔻少女,一个是容颜已经渐渐颓败久病卧床的枯槁女人,没什么可比性。可是隔了这些天再见,舒天心发现江小蝶真是越来越像雍夫人了。

不过这姑娘也硬气,当初在华山上要死要活的,如今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硬是一声不吭的扛下来,还努力模仿雍夫人的行为举止,讨好云无忧。

傍晚的时候雪越下越大,山上很安静,大家都在屋子里烤火。

舒天心靠着火炉迷迷瞪瞪有些困意,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小莲一脸惊慌的冲进来,“舒姑娘,景护法重伤,你快去!”

“什么?”舒天心一下没了睡意,连厚披风都没来及披,跟着小莲便跑了出去。

“他已经死了,没用了。”

舒天心赶到的时候,就听见白钺说了这样一句话。

舒天心腿一软,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都让开。”她借着身后小莲的搀扶才站稳了,拨开面前的人群走到景山青面前。

景山青浑身浴血,衣服都被干涸的血污成了黑色。

他没有鼻息,没有心跳,体温冰冷,眉毛和头发上沾的雪沫都没有融化。

他身边的亲信殷切的看着舒天心,尽管也知道希望渺茫,但仍然坚持将话传到,“舒姑娘,景护法吩咐,一定要把他交到你手里。”

“景山青他……没有气息,多久了?”舒天心问。

“昨日,景护法就……”那人不忍说出死字,迟疑了下才说,“大概,有十二三个时辰了。”

超过十二个时辰了?舒天心脸色一肃,吩咐,“都出去!小莲,给我准备热水。”

她随口报了一些药材,让小莲去准备,定了定神,出手检查了景山青身上的伤势。他身上大伤口有三处,几乎都只离要害只有一指距离。小伤口不计其数。

这次真可谓是命悬一线了。

小莲送了热水和药材进来,舒天心给她说了熬法打发她去熬药,自己剪了景山青的衣服,处理伤口,从她随身的药囊里找出工具上药缝合包扎。

“景护法他,他真的没事吗?”小莲终于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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