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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郎中伤不起(41)

“我不会去找云无忧的。我也不想跟人一照面就被杀死,像是云华山上毫无意义死去的那些人一样。”方子白第一次斟酌着措辞,耐心的跟舒天心剖析他埋得最深的想法,“所以天心,我想变强。”

“很没有意义,很多管闲事,很自不量力……”少年一向自信满满的语气里带了些自嘲,“可是,云无忧这样的人,难道就只能靠天谴来制裁吗?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顶着,可是这个高个子是谁?我只是江湖上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是我不想永远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永远只是别人的附属。我想变强,我想做一个守护者。哪怕能力有限。”

“维心宫有好人,有你的朋友,他们或许有苦衷。可是他们杀了人,这也是事实。”

“天心,我不可能把所有的恩怨都追本溯源,我只维护我心中的正义。”少年絮絮的说着,在舒天心面前从未有过的多话。

方子白以前一直都很少跟舒天心说这些事,他的理想,他的野心,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文谷主教育时模糊他们师兄妹三人的是非观,是有原因的。舒天心是大夫,不是判官,也不是侠客,她不需要去追究病患的善恶。她的本职,是妙手回春,而不是审判善恶。

一个大夫,太嫉恶如仇是很可怕的事。

方子白并不是很明白文谷主的深意,但也并习惯跟舒天心聊这些。就像是兄长对妹妹一样,他是保护者,舒天心是被保护者。她一辈子都不需要接触这些事。

可是如果将来两个人的命运将绑在一起,那么他的理想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必须得到舒天心的认同。

少年敞开自己的胸怀,以一个相当示弱的姿态向舒天心倾诉自己的想法。

而舒天心尚且懵懂,在少年瘦削的怀抱中略有些不知所措。

她对男女之防看的轻,可是这样经常的拥抱,还是让她不习惯以及……微微的羞涩。

如果就事论事,她也认为此次云无忧错的离谱,但讲到那些大的是非观,她还是不能认同方子白。

依然是那个问题,善恶正邪,由谁来审判?以杀止杀,又是否正确?若是只遵从自己内心正义的指引,那么谁来判定自己内心的正义就是真的正义呢?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是错的呢?

舒天心想反驳,可是想到一开口又将是一通争吵,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她也不想跟方子白吵架。尤其是为正邪之争这种跟他们的生活根本没多大关系的事。

☆、恋人

流民渐渐被朝廷遣返回乡安置,方子白闲下来,便去找快剑单无影讨教。

单无影是个好战的,时常把方子白打的跟猪头似的,北都找不着。可一段时间锻炼下来,方子白的身手明显进步了很多。

舒天心常去瞧他们比武,有时候还要给他们治些小伤,跟单无影也混的熟了。

那天商天久他们约好跟着渔民去海上看人捕鱼。

方子白不肯,埋头练武。

舒天心无奈之下,只好去拜托单无影,让单无影出手把方子白打伤。伤的不算轻也不算重,刚好几天不能比武,却又不耽误出去玩。

于是他们四人才能成行。

碧海潮生,天高海阔,商天久一身倜傥的白色长衫,伴着眉目如画的乐天音站在船头,神仙眷侣一般,而舒天心跟半残的方子白站在后面,别别扭扭。

乐天音站在船头高歌,“寒食不多时,牡丹初卖。小院重帘燕飞碍。昨宵风雨,只有一分春在。今朝犹自得,阴晴快。熟睡起来,宿酲微带。不惜罗襟揾眉黛。日高梳洗,看着花阴移改。笑摘双杏子,连枝戴。”

舒天心在认真听乐天音唱歌。她这个师姐对于怎么打扮,怎么让自己显得更美方面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唱歌跳舞简直像是天赋技能,比医术强太多了。听她唱歌,是非常美的一种享受。

方子白还在因为舒天心为了带他出来玩,让单无影下重手的事生气。可是话本里谈情说爱只教男人温柔体贴,豁达包容,耍小性儿的都是女孩子,他着实不知道恋人中的男人,该如何表达生气。

难道男人就没有资格生气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舒天心跟他说话时他回应,可是他也不想主动跟舒天心说话。

舒天心觉得很好玩,以前方子白可没有这么好说话,太熟了,男女之别导致的那点风度也就很难保持。

如果方子白不会某一天忽然幡然悔悟,秋后算账的话,现在这样还挺好的。

舒天心最近也算适应了,也就得寸进尺的逗方子白,“小白,我想吃桃子。”

如果是以前,方子白一定会让她自己去拿,当然以前她也不会连这种事都要支使方子白。

方子白压着脾气,去后舱给她拿桃子去了。

“小师妹,适可而止啊。”商天久忍不住敲了舒天心一记。

舒天心撅了撅嘴,托腮望天,“师兄,恋人是什么样的?”

“你不觉得这么戳人伤口很过分吗?你哪只眼睛看到你师兄有恋人了?”大龄单身剩男伤不起啊。

“可是你总是逛青楼啊。”舒天心小声吐槽,然后看向乐天音,“师姐……”

话还没出口,就瞧见乐天音凌厉的目光扫过来。算了,她师姐也没找到恋人呢。

方子白从后舱拿桃子回来的时候,商天久和乐天音已经跑去跟渔民一起收网了。

舒天心吃着汁水饱满的桃子,方子白就背对着她看海浪翻涌。

舒天心啃完了桃子,桃核往海里一扔,在一旁的水桶里洗了洗手。

“方子白,我们来试着当恋人吧。”舒天心拍拍手,回头笑着看方子白。

她笑的神采飞扬,眼底一片坦荡无邪,还带了一点点的好奇。

方子白微微眯了眯眼,仿佛被她身后炫目的阳光刺到眼睛,一时间觉得她这个笑容耀眼到无法直视。

方子白别过脸,脸颊微微发烫,低声抱怨,“这种事也这么大声的说出来,真是……麻烦。”

“你说什么?”舒天心走近两步,笑眯眯的问。

“我们九年前已经是恋人了!”方子白起身,用她说过的话噎她,

舒天心低头对手指,“可是你最近才用对恋人的态度对我啊,以前都老是欺负我的。感觉好亏。”

方子白一个踉跄,反抗她的欺负难道就等于欺负她?他想了想,伸手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如果想以后我都用对恋人的态度对你的话,以前的事还是不要提了吧。”

好像小白变犀利了呢。舒天心嘟着嘴,想了半天没想好怎么回他。

两个人站在船舷边,看渔民和师兄师姐在收网。

方子白目视着前方犹豫了片刻,手指微动,勾住舒天心垂在身侧的手,然后缓缓的十指交握,与她手心相贴。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牵手。危急的时候、人多怕走散的时候,或者有时候舒天心有所求拉着他不让走的时候,可是这一次仿佛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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