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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郎中伤不起(11)

他伸手抵在少年的印堂穴,输了内力过去。

舒天心此时倒是轻松了,坐的远远的喝茶。毕竟这不是专门用来做药蒸的蒸房,房间大,漏风处多,她坐在靠近窗户的上风处,没有雾气。

“神医谷这几代谷主都是女人,难道还要立下规矩不医男人不成?”舒天心很理直气壮。

景山青笑着摇头,他倒是一边给人输内力,一边还有余力聊天,“听说文谷主很早的时候给你定了门亲事,是你们中原武林盟主的侄儿?他们不介意你这样吗?”

他之前打算抓神医谷的嫡传弟子,自然对他们一一调查,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介意什么?”舒天心骄傲的仰脸,“我若是继承了神医谷,他以后就是神医谷谷主的丈夫,那身份,不比武林盟主的侄儿要骄傲许多?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从小都知道自己要嫁给方子白,有时候方子白还会到神医谷小住。那些在神医谷就医的叔叔伯伯们颇有几个喜欢逗小姑娘的,总是说“你这么粗鲁,方子白会不喜欢你的”之类的话。她早都已经麻木了,从来没感受过小姑娘提起未婚夫的羞涩。

景山青想了想,他行走江湖,只听说过武林盟主方君义的儿子方子战少年英雄,如何的了得,但却没听过他侄儿的名号。大约是家族里不怎么受重视的旁支,用来拉拢神医谷。确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只是舒天心这样的姑娘,嫁那样一个人,可惜了。

“男人大多还是介意这些的吧。”景山青忍不住多了句嘴。

“小白才不会。”舒天心不太高兴的瞪了他一眼,“你看我二师父就不介意。”

景山青看着她还带着稚气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舒天心转了转眼珠,问他:“你呢?你都那么老了,怎么还没娶个媳妇?”

景山青悠然的笑,带了些调侃的说:“我又没有个好师父,也没有个好伯父,没有人给我定一门娃娃亲啊。”

“喂。”舒天心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在神医谷就是这样,大家都喜欢拿她的娃娃亲逗她,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聊的欢,那个少年却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虽然做了特殊处理,但药蒸的温度依然不低,他浑身皮肤通红,像被煮熟的虾子一般。而高温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蛊发作时的疼痛,以及毒物通过呼吸和毛孔对身体的侵袭肆虐,让他感觉筋脉仿佛被人一寸寸打散揉搓一般。

满身的银针,除了护住他心脉之外,更是将他浑身的经络都强制打开了,毫不设防。他丹田里一丝真气都难以提上来。之前舒天心还开玩笑说让他别把蒸汽桶捏烂了,可事实上,他就算用尽全身的力气,此时恐怕连个三岁孩童都未必打得过。

少年死死咬着帕子颤抖着,仿佛无止境一般的痛,如果不是景山青抵着他眉心的手上一直源源不断的输着真气护住他心脉,他几乎以为自己是被遗忘的了。

痛到极致的时候,哪怕他这样经过专门训练的人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他晕倒了。”景山青立刻察觉,对舒天心说。

舒天心起身,手法利落的拔下少年满身的银针。

“小莲,让伙房送两桶清水。要热的。”舒天心吩咐。

小莲应了声开门出去了。

舒天心并没有把银针拔完。

景山青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

舒天心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不是我敝帚自珍,只是这法子,你们学个皮毛也没什么用,徒惹猜忌罢了。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景山青收回目光,这才几天而已,这个总喜欢问个不停的姑娘居然也会对他说知道的越少越好了,看来云无忧打杀大夫真把她吓到了。

舒天心凑近了他,更加压低了声音,“我是大夫,若此法可行,你求医,我自然不会拒诊。”

景山青垂眸不语。

这时小莲带着伙房的人抬浴桶进来。

舒天心刚要伸手帮忙抬晕倒的少年过去,景山青已经伸手把少年抱起来,扔进了浴桶中。

“把药蒸桶抬到院子里去,小心点,别碰里面的药材和水。”舒天心吩咐,同时闪电般的将剩余的几枚银针一起拔了。

她并没有让景山青停止给少年输真气,景山青手底下也一直没有停。

“行不行啊?”景山青看着少年奄奄一息的模样,忍不住问。作为护住少年心脉的人,他最清楚如今这少年已经虚弱成什么模样了。

“刚才没死,现在应该死不了。”

景山青摸了摸鼻子,心想难怪云无忧不肯把雍夫人交给她医治,这没把握的语气听起来真是有点草菅人命。

少年泡了一会儿,舒天心又让景山青把少年抱到另外一个浴桶里。

她用银针刺少年的百汇穴和人中穴。

少年低哼一声,醒转过来。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迅速便被全身上下涌上的仿佛凌迟一般的痛楚激的立刻清醒。

舒天心伸手扳着少年的下颌,把他口中已经咬的不成样的帕子拽出来,盯着少年的眼睛,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第一次问的时候,少年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到她第二次问,少年才答:“庄剑卿。”

他并没有疼的失去神智。舒天心松了口气,换了条帕子塞到他嘴里,对他说:“你听我说,运气,自己护住心脉。你只能靠自己。”

经脉仿佛破碎过又重组一样,丹田里一点气也提不起来。少年紧咬牙关,却根本无法做到。

舒天心伸手抵在他肌肉紧绷的后背上,小心的探入一股内息查看他的状况,“再试一次。你可以的。”

她还在这边絮絮叨叨的废话,那边景山青已经撤了内力。

“喂!”舒天心一惊,正想输内力护住少年心脉的时候,却发现少年丹田里已经提起一口真气。果然生死关头,是能激发人的潜力的。

舒天心擦了擦额头冷汗,瞪着景山青,“你这也太冒险了!”

景山青在一边的清水里洗了洗手,头也不回的说:“舒天心,你这办法本来不就是冒险么?你太心软了。”

舒天心有些气愤,“你知道什么?我这办法冒险是无奈之举,可是你这是在拿他的生命开玩笑!”

对于她的指责,景山青并没有反驳。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小莲跟伙房人出去了,房间里除了正被痛苦折磨的庄剑卿,只有他们两个人。

“舒天心。”景山青收起了笑,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你这个法子是否能救人。但我能确定你救不了雍夫人。你若是有法子脱身,还是尽早打算吧。”

“为什么?”舒天心皱眉,她最讨厌景山青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的性子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秘密。

景山青有些无奈,他们身在维心宫,说话终究不方便,可这姑娘又是追根究底的性子,“人需自救。雍夫人绝对不会有如此的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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