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舟已过万重珊(12)

时间抛了大把大把,易安县继续着漫天的八卦。万家的大小姐刺绣书画堆了几屋,良人依旧不来,陆家的小少爷诗卷书简读了一房,私情依旧固守。

徒惹了局外人的叹息。

*

陆青舟十四岁生辰的时候正是腊八的前几日,无边无际的大雪飘了满世界,雪白温顺地掩埋了世上其他颜色,连埋头在书卷中几日未曾出门的陆青舟也被惊动了。他仰脸眯起眼细细地看了一会儿雪,陆青溪和丫环就捧着热茶进来了。

陆青溪穿了一身银色的袄子,披着大氅,抖了一肩的雪下地,笑眯眯地问:“今儿个是你生辰,青流找了个亭子,点了炉子围了厚实的绒布,弄得暖暖和和的,还请了几个朋友,要我们烫酒吃去,给你庆生。你也好久没出门了,今天的雪着实不错,去看看么?”

“他都请了谁?你等等,我去加身衣裳。话可先说在前头了,要还有什么女人要送给我可就免了,我宁愿他今年别送我东西!”

“放心,今天总共也没几个人,都是你那会儿上京时候的同窗,更别提女人了,清流说了,今年他绝对没做那些事儿,你就安心去吧。穿漂亮点啊,好歹是生辰,别太素了。”

“知道了,你等着,我马上就好了。”

陆青溪看自己小弟冒着雪跑回房换衣,微微牵了唇角。是啊是啊,今年安排女人的可不是陆青流,是他陆青溪啊。

+++

陆青流挑的那亭子建的位置也好,东西摆的也暖和。山挡了风,林子隔了山,那格局要说还真说不出来什么,反正这么冷的天在里头架了炉子烧了火,铺了厚厚的垫子,陆青舟坐着还真没觉得冷。

席上也就是他们陆家兄弟,还有元岸笙、方书行、计明他们,都是熟悉的,聊了几句气氛就热闹起来了,推杯换盏,谈天说地。除了陆青流跟张礼,酒量都浅,也就陆青溪没喝什么,陆青舟跟方书行脸上都都热热闹闹挂红布了,言语也颇放肆起来了。

方书行长得很老实憨厚,可是喝了酒就变成个大嘴巴,伏在桌上一个劲拍着陆青舟的背笑,笑完了醉眼朦胧地凑过去问:“青舟啊,我说句真心话,你跟岸笙可不要怪我直。你这么一个少年才俊,怎么会被岸笙他姐姐拒婚呢,你说你,要样貌有样貌……嗝!……要文采有文采,她那么一个姑娘家怎么还会看不上你呢,弄得现在……嗝!……弄得现在她自己嫁都嫁不出去喽!嗝!”

方书行问完那话打了几个嗝就醉倒在酒桌上了,陆青舟也没管他那么多,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晕晕地抬头看天,喃喃道:“是啊,我也纳闷啊,你们说我这里也好,那里也好,为什么她就是看不上我呢……你知不知道碍……我这么久一直在书房读书!读书!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坏了自己的前途,可是我怎么,我怎么就是忘不了她呢……”

说着,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捏着酒杯,不管旁边有几个人竖了耳朵在听他的话,两眼放空,表情惘然,接着之前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她那天问了我什么话啊,她问我为什么要娶她?我哪里敢说别的什么啊,我跟她做了那么多年冤家,可我真不知道她希望我回答什么,我说她可爱,是真的那么觉得的啊,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满意呢……我到底是哪里没做好碍……为什么她不要我,不要我呢?”

陆青舟被酒熏了一脸酡红,眼里采了一季的春水桃花,随意扫一眼都是无限的风情。他闷闷地趴在桌上,盯着空了的酒杯,幽幽道:“我喜欢她啊,我真的喜欢她啊,我怕我说了她不信所以连说都不敢碍……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要我呢……”

陆青溪见他醉得仿佛要睡过去了,忙推推他的肩,倒了杯水给他喝,那里示意陆青流继续灌还没有大醉正听陆青舟说话的元岸笙,这里凑到自家小弟耳边道:“青舟,醒醒,你想想啊,你这些心思,不告诉人家她怎么会知道呢?她连知道都不知道你这么难受怎么行呢?你看啊,你现在醉了,去外面走走,也许就能做个梦,梦里头就有她,然后你再告诉她你喜欢她,反正是做梦,干什么都没关系的,是不是?去吧,去外面走走,兴许就能做个好梦了。”

陆青舟听见自己大哥的话,抹了把脸,喝了几口水,迷迷糊糊想着做梦走出亭子了,脚步居然只是有些晃荡,也不见虚浮,很是安稳。陆青溪看他走了一段路,直到远远的地方出来个嫩黄的影子,才跟陆青流一起,劝着还没全醉的元岸笙他们继续喝。

+++

万重珊在府里呆的好好的被张家的小厮叫出来说元岸笙喝醉了让她来接,她想自己一届女流能帮上什么忙,可人家说元岸笙偏要她去,就是陪陪也好,她便来了。

走到山口的时候带了小厮跟侍女都被叫去山里的院子准备了,带路的仆人说人在山里的亭子,有人正背他往这里来,请她去接,就自己走了。万重珊觉着这事儿有点怪,可是连陆家的管家都见着了,也不可能是圈套,就顺着路继续走了。

过了一段见着个人垂着脑袋走得有些趔趄,走三步晃一下,偏偏就是不倒。她看着有些味道,走近了点再一瞧: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陆青舟那厮!

万重珊低着头想当没看见,侧着身子退到林子里走,想穿过林子绕个圈再走回来,免得跟他碰面。谁知刚走了三步不到,那人就一跨步戳到她面前抓着了她的手,一身的酒气风吹也吹不走,脸上醺醺然的都是红晕,半眯着的眼里全是迷蒙的水汽,却还自顾自翘了嘴角,道:“嘿!大哥说的不错,我还真见着你了!”

万重珊也不出声,继续低着头边躲着他另外一只手,边挣扎。

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男人,特别是醉了酒的男人?

陆青舟一只手就把她压到树上去了,凉飕飕的雪渣子掉下了进了衣裳,刺得人生疼,万重珊忽然有点有委屈,皱皱眉略略红了眼想哭,却还咬着下唇不说话,手上的动作越发的大了。

这个时候陆青舟的就好像才被雪渣子冻醒了点儿,愣了一会忽然又往前走了一步,本来抓着她的那只手也松开了,抵着万重珊的肩摸上她的脸,有点慌了神:“你怎么了,你怎么要哭了,是不是我抓疼了你?我道歉,我真道歉,我没想用那么大力儿的,你别生我气,我不抓你了,真不抓了,你别哭,我看你哭我难受。”

万重珊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也不再推他了,就会拿牙齿咬嘴唇,撇过脸去不看他也不理他,咬得嘴唇艳艳的,颜色比冬天开的红腊梅花还漂亮。

陆青舟看得竟有些痴了,那只空着的手忍不住就抚上她的咬紧的唇,来回地摩擦着。那软软糙糙的感觉好像在他心里点了把火,每动一下都往那火上添了把柴,恰好万重珊不自在地又抿了下唇,那火泼了油轰地一下就烧起来了。

上一篇:于礼不合 下一篇:驸马,请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