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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礼不合(45)

走!!!

江楚蓉看来还想挣扎几番,被身边丫鬟识相地使劲硬是拖走了。门关之前方茗都还能看到她俩在门外争辩吵闹喋喋不休,门关之后,那声响过后,方茗低下头,揪着衣角,半天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样的时间实在磨人。

她在心中苦笑。要断就该干脆一点,徐怀安想也知道自己是不愿屈居人下,二女共侍一夫的,而他也不可能辜负天子辜负百姓辜负高堂辜负一切跟她甩手天涯的。既然如此,就此断了,从此一清二白,海角天涯,再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不是很好吗?

方茗心里亮堂堂,却在这短暂的小段安静中,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从此之后不要说见面,就连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都不可能了。她守着这点从指缝中溜走的时间,努力捕捉那人轻微的细小的呼吸,只觉心境安宁,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1月22日】开始日更啊日更啊~~日更到大年初一初二俺要去探亲,回来就准备完结啊完结~~

这个坑真的被俺写渣写残了,或许以后会大修,不过在离完结不远的日子里俺越写越HIGN了捶地!!!

于是开始准备新坑,话说俺有点不想写文了= =不过不写的话很快就会被乃们完结的不要忘记俺啊嗷嗷嗷嗷嗷……嗷嗷下个坑要不然开古言要不然开现言要不然开同人吧嗷嗷嗷嗷!!!!俺都写了一点,可是到底要发哪一个啊挠墙……

33

33、我们就到这(捉虫) ...

其实很早之前他们就各自预见到了该有这样的一场,只是预想里两人相持的场景心情,恐怕实在与此时不尽相同。

相比之下方茗镇定冷静不似往日,徐怀安的眼神却一反常态地复杂且慌张,见方茗垂眼迟迟不肯开口,他甚至向前一步,低头凝视半响,当先问出一句:“你……不要我了?”

不提此言是否符合徐怀安一贯作风,且说此话尾音颤颤,急切慌张,充满太多的不安和不确定。男子紧盯着眼前之人,迫切地需要着一个能让他心安心定的答案,尽管……连他自己都知道,此时此刻此等身份情况问出这样的句子,人家不但要怀疑他心内情真意切几分,更觉此人无耻可恶。

徐怀安不管徐怀安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也无能管。

他管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可是谁又管他听见那人向着江楚蓉发誓那一刻时的心痛如绞,肝胆俱裂?他知道这条路都是自己选的他自作孽没有话说,可是——

能否给他一刻解释分辨的时间,做……孤注一掷,垂死挣扎的最后努力?

这些词这些句子从心口吐出,一个一个蘸着血蘸着痛。徐怀安屏息等着那人回答,连眼睛的舍不得眨一下。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再多想一下,再多想一下,他等得起,再多犹豫一下,不要那么果断不要那么决绝,他等得起,他等得到。

那人就像完全没听见他胸口恳切热烈的心跳,只是再低了一下头沉吟一会,便抬起脸来迎上他的视线,嘴唇张合,目光澄澈,淡然道:“其实我们连过去都没有,如今也不过一般分离。徐大人,又从何谈起什么‘要不要’的呢?”

——其实我们连过去都没有,我也从来没有要过你,事到如今,我们分离告别,也不过一般朋友聚散亲疏,你,又怎么有理由质问我,怎么可以不要你了呢?

她的眼神淡得让他心悸,面容静默沉稳清明又冷静,眉眼里分明地写着不好坦白于人的拒绝,丝毫不见多年以前曾经赖在他身上撒娇耍赖的小女孩模样。

徐怀安被迫迎上她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眸,一时心内惊痛大作,呼吸吐纳都觉寒意直沁心脾,忙忙上前大力箍住那人肩膀按入怀中,口中喃喃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怕他一眨眼一松手,这人就此蒸发消失无影无踪,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千山万水人海中遇不到她谁也不是她。

他明明想说些什么来辩白挽回,可嘴唇翕动半响什么都说不出来,想说的话许的诺发的誓在那人平静清明的眼神之下全部土崩瓦解灰飞烟灭,连他大力的,失态的,拼命想挽回想阻止什么似的拥抱,她也可以不针扎不反抗不接受,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场戏,戏里是他,她早已脱身戏外,了无牵挂。

他无能为力到呼吸都是痛的。

心内预见以后跟她不似之前话未挑明尚能心存侥幸,而是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再无回旋余地时,从头到脚五脏六腑都挣扎反抗想要炸掉一样暴动。

他宁愿就在这一刻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宁愿就在他怀中还有她,她还能容忍他抱着她的这一刻全世界崩离毁坏。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身边这个人还能待在自己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直到世界终结。

都已经不可能了。

像上次,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面对他的坚持执拗顽固不妥协,他仿佛已经听见门外很远很远就传来的娘亲怒气冲冲的质问哭喊,像上次,也像之前会有的每一次一样,他永远只能先一步放弃这个,放弃那个,到最后放弃一切,只是为了对娘亲妥协。

将脸深深埋进怀中人的肩窝,像之前一直一直想做的那样,用力地,拼命地深呼吸一次,擦去眼中不该有的东西,记住她的气味,徐怀安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眼睛,直直地就把自己的唇迎上她的,不带任何表情,没有别的动作也没有闭眼,看着她眼中和自己一样的清明心定,只一下,便离开了。

停留的时间太短,可他心满意足。从此天涯海角,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阿茗……”

他在心里轻轻唤了她最后一声,退后一步,抿唇看她最后一眼,完完全全地放了手。

八岁时来京城的时候一直很伤心最后没有跟她道别,想那个傻乎乎的小姑娘要怎么怎么难过怎么生气怎么怨他厌他,可是同时却解释不清自己胸腔里面拼命跳动的那颗心,为什么在想到那人会因为没有道别而一直记着他记恨他的时候会那般地欢喜,好像一旦这样,那她是不是……

就会在他骑着高头大马,戴着顶冠红花,风风光光地去见她的时候,还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扑到他怀里,想他一直怀念着回忆着的那样唤他“木头”……蠢木头,笨木头,坏木头,憨木头……木头陪我玩,木头也给我做那个,木头帮我穿鞋,木头给我买糖葫芦,木头讨厌,再也不要理木头了,木头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木头不准看别人啊啊阿茗比她们都好看,阿茗长大了会比她们都好看,木头以后也要跟阿茗一起想现在一样一直对阿茗好,阿茗最最最喜欢木头了……木头……

六岁的孩子不明白男女之情,每每都只会对他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笑出上齿尖尖的小虎牙,笑眯眯地要这个要那个,说这个说那个,许诺发誓都煞有介事,穿了漂亮衣服还要那么那么骄傲地跑到他面前问,说她是不是最好看了,比谁谁谁,谁谁都要好看,他一看到她这么漂亮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