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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礼不合(13)

徐怀安奇异地听不得他那种口气,跟方茗之间自然的熟稔从话语里流露出来,好似他才是在猫抓耗子多管闲事坏人好事的一般。

“我不管你是方姑娘的谁,方姑娘如今借住在徐府里,我就必须得为她的安全负责,假使你对她有加害之心,我徐怀安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而且,即使你跟方姑娘认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合礼数!”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光明正大,徐怀安原本觉得自己颇有气势,哪知方茗又在他背后扯一下他的衣服,反脸看她的时候她张口欲言,忽然像被什么吓到一般睁大了眼,,再就一下被谁拉入怀中按在胸前,看不见表情了。

徐怀安万分恼火,黑脸瞪向那个毫无自知之明,长得白白净净妖孽横生,一看就是觉得身家不清白的男人,那衣服,穿都不穿整齐!松松垮垮的,太不像话了!

“不得造次!还不快快放开方姑娘!”

徐怀安上前一步伸手想把方茗从那男人怀中拉出来,谁知那人旋身一转,手臂依旧顽固地横在方茗腰上,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我唤她阿茗,你称她方姑娘,你说,就凭我跟她的关系,还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吗?”

那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明脸上的笑容还玩世不恭,眼神却一下凌厉起来,他身上猛然迸出的一股霸气,让徐怀安禁不住心下一沉。

见徐怀安不语,那男子笑得越发肆意,“既然如此,还请徐大人退避一下,我与阿茗有、要、事、相商,之前被徐大人打断,现今,还请徐大人原样退回,让我们俩好好说话,徐大人以为如何?”

“有要事”?“我们”?徐怀安在心里轻笑一下,淡漠地对上那人的眼睛,扯开嘴角:“既然方姑娘的二哥把她托付给我照顾,我就一定要对她负责。再说,我跟方姑娘有八年的青梅竹马和娃娃亲,称呼不过是一个代号,若论亲近,怀安不觉自己比谁逊色几分。况且,之前都为兄台一人所言,方姑娘尚不及做出一字一词的解释,若就此便让怀安相信并退避,恐怕不够,而且不管兄台身份为何,即使是方姑娘自家二哥,兄妹俩深夜共处一室,尚恐他人谈论,何况兄台?”

“你……”那男子被他一番话说得有些语塞,顿了半天,方眨眼笑道,“那么徐大人深夜邀请阿茗与自己共处书房无他人在旁,又是何意?”

“怀安那是有要事与方姑娘相商,天地可鉴,怀安绝无任何造次之举!”徐怀安莫名有些急躁起来,方茗在那人怀中好久不曾言语,也不见她动作,是否是为人所制?他又不会武功,如果真是如此,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到方茗就能救出她呢?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徐大人我问你,难道你找阿茗就是有事相商,我找阿茗就是图谋不轨吗?左相的区别对待,云展可真算是领教了!阿茗,还躲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出声告诉徐大人,我跟你,是何种关系?免得人家以为我名不正言不顺地就跑你房里来,是别、有、意、图!”

那人状似火气,哼笑一声便冷着脸将方茗从他怀中推开,方茗低着头趔趄一下好似没反应过来,徐怀安连忙上前扶住她,她一站稳便松手后退一步,轻声问道:“方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嘁,阿茗,随你怎么跟他解释,反正东西我是送到了,我下次再来找你。活生生受了这种气,晦气!徐大人,你可别叫人了,我这就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家阿茗,别欺负她。啊?”

那个云展说得阴阳怪气怪腔怪调的,说完了看都不再看他们一样,甩了手几步便从窗口一跃而下。

徐怀安原想追上去看看,余光瞄到身旁女子之间微动,抬头却看不见她的表情,额前刘海厚重地挡在他眼前,徐怀安无端觉得心头堵塞,很想伸手把那刘海拨开,忽觉这样直视实在失礼,低头,闷闷地道歉:“打扰方姑娘休息,实在不好意思,时间很晚,方姑娘还是早睡吧,恕怀安先行告退了。”

说罢,也不管她如何回答,只管望着脚下,脚步飞快,一下便出了房门,夜晚的长廊显得尤其远,徐怀安脚步飞快,一路低着头不愿回身看看,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一回头,便再也无法从中抽丨身。

今夜,尤其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内牛满面表示无能继续码了俺好想虐那娃娃啊掀桌!!!又闷骚有傻不愣登的,一点都不开窍,就算男主确定,就算结局HE,就算……我也要哼哼= =

10

10、哎呀郁卒 ...

掩面,怎么又想起昨晚的事了。

果然之前拿着那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做了一晚上梦是因为日有所……嗯吗?

徐怀安抿了一口茶,默默地继续掩面。

堂堂一朝之相,怎能为了这样一点小事就一副愁眉不展焦头烂额的样子,让文武百官看到,该作何感想,他们会以为是朝中出了大事,以致众官员人心惶惶,人心一乱,要影响到将士百姓身上,这时候碰巧又有人想浑水摸鱼,或者别国突袭,那他徐怀安,岂不是成了十恶不赦遗臭万年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死了都要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罪人!

前路刀山火海——如果他再继续这样发傻的话。

徐怀安攥着茶杯不动声色地惊悚了,后背上的汗甚至湿透了厚重的官服。他放下茶杯,掏了巾子出来擦去额上的汗,抬头,案上还有厚厚的一叠官文等待他批阅,侧脸,外头的太阳燃烧得热烈。

徐怀安想起跟他一样在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在奋斗在努力的人们,想起他小时候的那些雄心壮志,只觉一身的男儿热血都在沸腾——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一朝之相,他有他的责任他的抱负,他要努力护得家国平安。这是他一早就明了并确定的目标,怎能因为一些无甚紧要的小事而分心走神呢?

是他疏忽了。

徐怀安肃了神色,收起手巾,摒除心中一切杂念,认真开始看公文,不再想其他。

儿女私情绝对不在他的打算之中,也是时候娶妻了,就算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再也不能让自己在除公事外的哪件事上花费过多的心神。

可是……

徐怀安停下手,忍不住摸摸胸口,意外地觉得自己在想要决断的时候,那里会有一点点堵,一点点慌,一点点……

难受?

那,是难受么?

他皱眉,竟也不知心上那胡乱的堵塞缠绕,究竟是何。

*

能够一觉睡到大天光睡到不想睡了自然醒,方茗觉得万分幸福。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个来回,心满意足地叹息,自方家出事之后,即使二哥还在她身边她也未曾睡得如此踏实满足,一晚上什么都没梦到,醒了精神十足,果然是因为——

(床上有师父的味道……?)啊一定昨晚上闹腾得太厉害了啊,又见徐老夫人又见师父的,还出了那档子事,所以才会睡那么好嘛,话说回来到最后徐怀安没问她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就走了……嗯,她怎么会想到“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