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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是个正剧/阿波罗就是打不过天(15)

我还掩埋了的是那年高二我对她的刻意暧昧不只是要逗她跟程洛城,还有自己的本心。

我想看她为我脸红,为我结巴,为我心跳,为我惆怅,我想看全部的她,包括程洛城眼中的她——知道我觉得这种兴趣危及到了我跟Janice的相处,我才决定让它到此为止,决定还开座位,决定转班,然后毕业了。

可是即使换座位,即使转班,我也还是固执地想要知道我在她心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让大家知道我对她的疏远,我传出各种各样关于我陪女朋友的流言,我带着Janice装作跟她在街上巧遇,我想她吃醋生气发怒伤心难过煎熬,可是没有,全部都没有啊,为什么没有啊。

为什么我现在才能发现那时候我对他所做的就是少年暗恋时最傻最傻的事情啊,为什么我不早一点注意到Janice偶尔僵硬的表情呢?为什么人生总是有那么多没有用的“为什么”呢?

那年高中还是毕业了。

我回到英国读大学,为了以为的爱情和Janice跟家人对立,争斗,屈服,落败,失意,然后回国,回到那个城市。

也许在我的心里,在那时,就还是期望着能再见她一面的吧。

幸好,主给了我机会,五年,我还是找到了我此生真正的最爱的女子。

原来我再怎么说记不得了记不得了也还是记得那么多啊。

我记得高二跟她同桌时在午休把头埋在手臂里偷看睡着的她,看不到脸,只看到前额跟额上很小很小的疙瘩,还有张牙舞爪翘起来的额前发。我记得我跟她斗嘴时候她瞪大的眼睛,睫毛不长也不翘,只是密密地挤了一列,搭着黑黑的眼睛,看的我痒痒。我记得在她跟程洛城一起回家的时候聊天聊得开心的不得了的样子,那么笑啊笑的,把我心里面的高兴都抢走了!

还有在一起的时候对着我小小撒娇的摸样,每天送我出门的模样,给我做饭的模样,煎鸡蛋的模样,记得我每个习惯的骄傲模样,睡觉时候大手大脚张开的模样,自卑的模样,生气的模样,亲吻时候的模样,难过的模样,孤单的模样,强撑的模样,说再见的模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她也称赞我说中文学得很好的,其实在遇见她之前我都是用英文的。

可是我还是有点想轻弹,一点,只是有点点。

她没有那里特别好啊,自卑,不好看,不老实,健忘,不喜欢做饭,很懒很懒,偶尔任性,喜欢逃避,爱钻死胡同,总怕自己没有别人好,老是胡思乱想。可是她也真实,不会做作,不乱发脾气,喜欢笑,做错事就撒娇,记得所以必须记得的,有很难找的坚强,认真,对有些人不善良可是有爱心,睡觉怕冷喜欢打滚踢被子有时流口水抱着人乱亲……

怎么办啊,我全部都记得怎么办啊,我忘不掉了怎么办啊,我找不到这样的女人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你给我搭上了你的全部记号,可是为什么你又不能要我了呢?我可以对你很好很好的,比以前都好,我知道你好容易好容易受伤,所以那次在教堂把你丢给那么多人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真的很难过你一定不会不能再爱我的,可是怎么办,我真的很难过啊,路,你已经不心疼我了吗?我比要死掉都要难过。

我想到我一定要忘了你,要跟别人生活到老,想到你的习惯会让另一个男人知道,让他照顾,让他疼惜,让他做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会象对我一样对他我就受不了啊,路,为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路,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一定要失去你呢。

我知道我的表现不干脆,拖拖拉拉的说要忘了你要重新开始,跟忘了Janice一样,可是你们那么不同,我要怎么办啊。

是谁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是谁说“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

我不能啊,没了你的日子,我真的好难过,路,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错过呢?

梦游症与调戏

“什么叫红苕?”“地瓜。”“什么叫地瓜?”“甘薯。”“什么是甘薯?”“红苕。”“什么是红苕?”——“你嘴巴里咬的就是红苕肢解后曝晒脱水之后剩下的遗骸!!!”

——ABA第一次吃地瓜干,天杀的包装厂在包装袋上写的是“XX牌红苕干,XXXX,XXX!”,于是出现了上述对话……甲方是他,乙方是我,从此ABA同学与地瓜干的孽缘如我之于五香瓜子,江心之于辣椒,剪不断,理更乱。

“喂喂,路大凡,走路看路,不要看自己,买里脊肉怎么样?这种的好不好?”洛城颇为不耐地拉了拉我的袖子,指着冷冻柜里面的肉问我。

我瞪了他一眼,才凑过去细看,边看边告诉他哪里哪里不好,哪里哪里又怎么了,应该怎么看,然后骂他笨,叫那么多次都学不会,连小学生都比不上。

闹着闹着,不由自主就惆怅起来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加上刚刚差郁静安忽然发来的句子,我一下就恍惚了,她说:“你听没听过这一句话,‘多想一不小心就这样与你天荒地老’。我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幸福啊。”

好像我也这样想的时候,还只是不久之前,可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曲终人散——用了再多的成语,也写不出心里的干枯,一场龙卷风带走了所有的生机,还要等多及才能修复,我自己也不知道。

“喂喂喂喂,你怎么老是发呆呢?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难道治不好了吗?还是跟我一起走太无聊了……”其实洛城是一个情绪化的孩子啊,从小都是这样,随时随地陷入自己的情绪里面出不来。我总是不觉得他比我大比我成熟,在他这样茫茫然垂下头的时候我看见的只是一个跟我每天面对的学生一样会闹别扭钻牛角尖的小孩,躲开一切来自外界的探究和询问。

巴上去捧着他低下的头揉啊拉啊掐啊扯啊,像玩橡皮泥一样,在洛城白白软软很有弹性的脸上掐出一篇红晕,才志得意满地松了手,问他:“回过神来了吧?不惆怅不失落不胡思乱想了吧?恢复正常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真的不喜欢的话我哪里还会跟你走那么久,你比我还要多愁善感些啊洛城,别想那么多了,我们继续挑吧,这次你付钱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率先走到前面的冷冻柜去看,盯了一会儿絮叨哪里哪里又不好了,若无其事,谈笑风声——好像这样,就能装作没有听见洛城不大不小的呢喃:“路路,我在机场的时候,看见你跟徐涅了,原来,你是送他。”

我真的不想再让自己活的不高兴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可以吗?

洛城睡的是我隔壁的客房。晚上很难得口渴醒了爬起来喝水的时候不算很“惊喜”有个黑影自发从隔壁走啊走啊走进我房间,两眼无神,表情放空,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