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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娘娘(14)

正想着还没做呢,后宫里忽然闹出一件大事。这消息连前朝都震得抖三抖,更别提这群因着陛下久不来后宫,已快闲得快长毛的娘娘们——

后宫份位最低那位安才人,让太医诊出已怀孕三月了。

*

才人的份位实在不高,安才人受宠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无奈陛下后宫里着实是人少,如今能排上号的妃嫔不过六位,至今为止传出喜讯的也只有安才人一人。

当朝皇后是前朝首辅安阁老嫡长孙女。安阁老孙辈唯有这一个孙女儿,当真是捧在手心里眼珠子般的宝贝。当今圣上做皇子时并不受宠,按理说安阁老应不会选他,可安阁老偏偏慧眼识珠,硬是弃了呼声最高的三皇子,素来聪慧机敏的七皇子也没选,十分果决地将自己最宠爱的孙女儿嫁给当时还是二皇子的陛下。

安阁老不愧屹立三朝的元老人物,眼光毒辣无比。当今皇后自小体弱,嫁与皇上之前突然落水一场大病,太医断定她此生极难受孕,可陛下仍是依诺迎娶,且一直对她十分尊敬。不仅从前是皇子时没碰过身边的通房侍妾,登基后后宫诸事也以皇后为先。

普天下不知多少女子羡慕当时的二皇子妃,也是因此,先皇暴毙后安阁老不但旗帜鲜明一力支持陛下,甚至可说圣上登基坐稳皇位也少不了他的帮助。

皇后如今养病并不理事,往下数两三月才见皇上一回的静妃始终没消息,李嫔等一众更不用说,反倒是安才人不过三月前得陛下留宿一回,竟就这般有了动静,这叫人如何敢相信?!

陛下还未表态,另几位同为低位的妃嫔不提,品阶略高许多自认为得宠的李嫔简直快疯了!

她与安才人几乎前后脚到陛下身边服侍,安才人性格糯软又蠢,她一直瞧不起她。以前两人都不得宠时她还有理由以份位在她面前自称姐姐,如今安才人怀了身孕,若是生下皇子,再次也能捞着一个嫔位!

一个嫔和一个有皇长子傍身的嫔,孰轻孰重一见既知!她只要一想到届时自己不但以后要在那个蠢货面前毕恭毕敬请安,甚至如果她的孩子登基做了皇帝……这个画面光在脑海里跳一跳她都觉得自己要疯!

这个孩子决不能留……

这个人她也不想再看见!!

冷笑间,她指间的蔻丹竟齐根折断掐在掌里,可她仿佛觉不出痛。鲜血顺着她指缝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幸而此间除了她与心腹并无他人。而她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失态一般,脸上却只有诡丽到仿若疯狂的神色:“翠祺,你不像之前那么听话了呢。本宫之前安排你的事情,你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做好。……也罢,你知道本宫一向对你最好,不会同你计较。只是事不过三,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好姐姐自然也要去探望一下我最亲近的妹妹。这一回,你可要将功补过,在我这妹妹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才是。你可知晓?”

“……”李嫔眼中燃着暗色的火焰,堂下跪着的翠棋叫这火烧得背心都一阵泛寒。她无意狡辩之前是李嫔自己转了心意盯上新近在陛下面前出入的一个宫女,只将脸埋得更深,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奴婢知道。定不会再让娘娘失望。”

即便下头的婢女面色再苍白眼神再慌乱,李嫔都视若无睹毫不在意。她一向如此,不论过程怎样,所有能夺走陛下视线的都是死物,而她要的结果自始至终只有那一个。

李嫔随手扔掉卡在自己掌间的指甲,看掌心里的伤口淤血成一个红色的月牙,冷笑一声,眯起了眼:“也是她们命不好,既如此,她们俩也一起处理了吧。”

“……奴婢遵命。”

反正其余东西的生死,与她李善柔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第11章 皇后

陛下正值壮年,宫中却从未传出喜讯,连半途夭折都没有过。民间私下曾隐隐流传陛下是否身有恶疾不能留后的消息,此番安才人有孕之事一出,立马消弭无踪再没人敢提起。

彤史记载皇上三月前的确曾留宿芙蓉殿并临幸安才人,如此算来这位腹中孩儿若能平安落地,应是陛下第一个孩子。

皇上的态度虽没有众人想象中那般欣喜若狂,却也一气儿把安才人的份位提成了婕妤,另又赐了无数奇珍异宝补品药材过去。

安才人毕竟出身太低,孩子没出生之前坐不上高位可以理解。她之前就不受宠,如今这待遇比起之前已经天差地别,还能时不时借着孩子往陛下面前露露脸。后宫诸位娘娘私下摔了不知多少只杯碟茶盘,面上却还要一副笑盈盈的姿态道贺送礼,生怕去晚了这位以后若是得道升天,没了自个儿套近乎的机会。

唯一清静些的只有皇后娘娘所在的长宁宫。即便是妃嫔有孕这般的大消息,也不见这位常年称病将养的主子出面,赐下的一应赏赐也不过是按份例来的数目。

皇后娘娘身份和地位都摆在那里,即便有人暗地里酸道“不过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也无人敢到那位面前分说——

毕竟陛下第二日就去了长宁宫。

众人都觉得,这宫里任何人失宠,皇后娘娘都不会失宠。即便失宠后头还有安阁老顶着呢,光看在阁老的面子上,陛下也不会让皇后娘娘下台。

——若不是亲眼看见,定无人相信,自陛下潜龙时便开始传唱的“伉俪情深相敬如宾”,私底下却是这样一番情形。

……

美人榻上的女子身形瘦弱,面色苍白之中微微泛着些青色。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青葱的竹叶上,仿佛想到了什么,略带着几分笑意。即便如今已是酷暑,可她屋内不仅没有冰块,肩上还披着件薄外裳。偶尔轻咳一声,更显出十分的病容与憔悴。

“我的日子大抵不多了。陛下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

男子在她不远处坐下,同她一道将目光落在窗外的青竹上。那般肆意生长的姿势并未经过打理,有些像让他记忆中的一个人。他略蹙眉道:“太医说你近些时日又没有按时喝药。即便他有回天之术,也救不回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对方闻言笑了笑,眼神贪恋地落在那抹向着窗柩神展枝叶的绿色上,语气孱弱,“我在三年之前就原该死了的。勉强撑到如今已是极限,我不愿再一人留在这里了。我那祖父应当也已找好替代我的人选,陛下担心自己才是。”

“……”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三年间,每回来见她,她都是这副一心求死的模样。即便他说自己可以找一个模样相似的人替代她,可天大地大,她早已无处可去,只能留在这宫里虚耗年华。

踌躇片刻后,他到底不忍再看她这般慢慢凋零的模样,留下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他不希望看见你用这般模样”匆匆而去。安慧然知道他每回过来看自己心中都充满负罪感,此刻也只目送对方背影离开。他一直知道她不喜欢这里,也知道她当初便不愿意嫁给他。当初她的祖父安阁老早早投诚,可为了让自己投诚的模样更好看、安家与二皇子间的联系更为紧固,他便提出想将孙女嫁与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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