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显然对这样的回答很受打击，眼神颇有几分雾蒙蒙地，好半天才垂着脑袋“嗯”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失落加茫然的样子。
她看得有点想笑，安抚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呆毛，他也很配合地站住脚，垂着眼看她。杜萌略勾起唇角：“没关系，你上次不是见过他了，我哥其实人，咳咳，挺好的。”
中途那个不坚定的停顿是肿么回事……他也回忆起了上次的事，相反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惊恐了。漂亮的眸子像蒙着一层玻璃纸，巴巴地望着她，像是求虎摸求安慰似的。杜萌轻咳一声，再一次重申：“真的没关系，在这方面他其实挺尊重我的，不管他觉得这件事应不应该对不对，或者你合不合他的心意，在我主动提出之前，他都不会告诉我家里人的。”
“……”
她果然不会安慰人，那家伙一听，反而更忐忑了。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唇角紧抿，望着她的目光里分明写着：万一这次他真的看不上他蓝后告诉她家人了，她家里人一听这样不对就打算强硬地分开他们了肿么办……
比起来时的一路，他的手指没有那么暖了，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上一次哥哥来的时候他的身份还不是她男朋友，就紧张得不得了，这一次……她想起自己答应他告白的那天，对方一听见那话，手机“吧唧”一声就掉地上的事情，再瞥一眼面前这个大个子紧张得眨个不停的眼睫毛，忍不住舒了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了对方。
——喂，感觉很奇怪啊，看起来这么结实一个人，原来腰只有这么粗。
她深呼吸一口气，借着傍晚的凉风压下面上那阵不断蔓延的热度，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慢慢地说：“没关系，我哥只是嘴上不饶人了一点，他不会太干涉我做出的决定。他比我早出生一分钟，我们是双胞胎，双胞胎之间有特殊的心灵感应，我会喜欢的人和事情，他虽然口头上总是很嫌弃的样子，实际上肯定也不会讨厌。”
顾衍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才迟疑着将手松松笼在她的腰间。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许久许久才贴近了一点。男生温热的气息像一张大网把她罩住，她被他拢在怀里，莫名地就感觉很安心。
似乎两个人在一起以后除了牵手偶尔摸摸头，几乎没有别的亲密举动，更不要说她主动的事情。忽然做出这样的举措，这家伙就像情窦初开一般，受宠若惊到不由自主拘谨起来了。杜萌忽然觉得比起他来，自己表现出的情绪是不是太过内敛了？
她想了想，将脸埋得更深，好一会儿才试探着用更加直白的语气说：“毕竟就算他不喜欢也没关系，和你在一起还有喜欢你的人，都是我。”
“……”
之前一直是侧面表示，头一次听见这么直白的话，男生仿佛都被这句话烫了一下，放在她腰上的手都下意识一紧。杜萌贴着对方的胸口，依稀能感受到那里的节奏瞬间加快。像一面大鼓，砰砰砰，砰砰砰，又急又快。
顿了好几秒才听见他结巴着说：“我我也喜欢你……”
她不由地想笑，在心里小声地骂：“蠢货。”
原来恋爱就是这种心情，有点甜，又有点微妙地酸。就连这么简单地抱在一起，都会觉得心上开了一朵小小的花，鹅黄色的，指甲那么大，嫩嫩的。
比想象中的好多了，幸好那个时候没有钻牛角尖地拒绝。
也幸好，这个家伙一直没有放弃她。
*
同顾衍道了别，回宿舍的一路上都没遇见什么人，快到宿舍门口时她才发觉自己唇角一直是勾着的。难怪人家都说恋爱中的女人眼睛里面看不见别的，她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收起面上的笑容，才推门往宿舍内走去。
丁子晗不在，关陶然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她进来了也没发现。
杜萌走到她身边一看，屏幕上干干净净什么窗口都没开，对方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脑发呆，等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头忙忙地说：“杜小萌你回来啦……我没注意，哈哈。你跟顾衍玩得怎么样？感觉很不错呀……”
乱七八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即使看着她眼神也没聚焦。杜萌本来想问是不是她哥是不是从她这里知道她跟顾衍在一起的事情，见此情形不免有些疑惑，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略皱起眉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关陶然起初不愿意说，发了一会儿呆才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解释，“就是，于……姓于的那个，给我送请帖来，说要订婚了。”
“于灏景？他订婚请你去干吗，还嫌不够乱的呀。他知道你跟陈越风交往了没？”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掌心，关陶然每次紧张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动作。“知道，陈越风来的那天，我在朋友圈里发了我们的合照。本来是想出口气，结果没多久，他就给我发请帖，说他要订婚了。”
之前那么久没提起这个人，杜萌还以为她已经忘了这件事了。现在跟顾衍在一起后，才更能体会对方的心情。暗恋好几年又是初恋，那个人还一直给自己若有若无的提示和希望，朝着他不断前进了那么多年，以为总会有机会的，结果被一巴掌打下云端，这种事情怎么会轻易忘得掉呢。
现在看来，她跟陈越风在一起，更大的原因也是为了出气和移情吧。
杜萌不知道关陶然自己明不明白这点，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你现在还喜欢他么？还是喜欢陈越风多一点？他之前来找你的时候，你不是挺高兴的么？”
“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很高兴啊，之前都是我追着于灏景跑，第一次有人愿意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呀……我当时就想以后都认认真真跟他在一起好了，可是你知道那天晚上你走了以后，他送我回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她望着好友眼带茫然的神情，下意识觉得不好，却还是随着她的话问：“说了什么？”
“他说……他年龄不小了，虽然很喜欢我，但是他父母还是希望他能娶个本地的，也许就这一两年就要开始相亲了。他说自己不想和我分开，但也不想拒绝父母的意思，而且我们毕竟是在游戏里认识的，我还没毕业，也不可能奔现。所以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就好聚好散……”
“……那你这几天都是……”
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难怪那天早上起床关陶然的眼睛是肿着的。那时她因为发现了顾衍的身份，没顾得上她，后来对方又一直表现得很开朗没问题。她根本没想到一贯藏不住心思的关陶然心里会有这么多事情。
陈越风的想法虽然现实了点，但至少在关陶然能够果断作出选择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了，不至于欺骗。
只是她面前这个单细胞生物就像只迫切需要温暖的小动物一样，任谁分给她一点儿温度，都会轻易感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