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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簪阁之剑底红颜(98)

墨夜正说到这里,安棱忽然出言打断了墨夜的话,摇头道:“舒逸不是我们杀的。”

“不是你,是谁?”墨三冷冷地回敬。

“我从来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但舒逸的确不是我杀的,杀他的人是唐绿芜,我只是拿走了空劫剑。”

墨夜忽然明白了,“唐掌门依然容不下舒正扬与玉秀的孽子,觉得他是唐门之耻,所以毒杀了舒逸。而你正好一网打尽,顺便杀了唐绿芜带走空劫剑和五色丝。还留下舒逸的尸体混淆视听。”

“那舒逸的尸体怎么不见了?”墨三仍然不太相信地质问。

安棱一脸无奈,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这我就真不知晓了。还是阁主继续说吧。”

“螭龙号所遇雷暴,其实是你一早算好的。到达这片魍魉之海的唯一途径就是在七月十四当晚进入海上漩涡,你早知那次没有危险,所以向宇当晚看似惶急,实则胸有成竹。魍魉之海磁场特异,指南针原本就毫无用处,而那些淡水和食物也不是漏光的,是船上的船夫们一人分了一点,乘坐底层的逃生小船偷偷离开了。然后便是七月十六,融冰化雪,来遇惊鸿,是么?”

安棱越听嘴角的弧度越高,到最后简直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阁主猜得大致不错,可见武林中藏龙卧虎,我若不是筹谋多年,也不会这般轻易拿到兵符。我一直藏身船上,诸位找不到我,是因为放着冷幽月尸体的棺木其下还有夹层,你们在冷幽月身下发现唐绿芜的尸体后,不会想到它里面竟还有玄机,加上我天生娇小,自然能够瞒天过海。阁主只有一点说错,还有一点没有想到。说错的是,杭州那一次,我只是想控制你和寻簪阁,没打算立刻杀了你。否则,今天这里鬼门嫡传弟子的血,又由谁来流呢?没有想到的那一点是,舒家堡之变后,又是谁要和你去杭州呢?”

安棱一句话说完,谢语童脸上血色倏忽褪尽,显出异样的苍白。

墨夜和墨三同时转头,看着谢语童,眼中神色晦涩难明。

“童童,你一直是他们的人?”

谢语童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疯狂摇着头,不知过了多久,又颓然低下头来,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点头。

“阁主……我早就……我早就……”

第十六章、长恨此身非我有

我早就在爱上你的那一刻,就不再对组织尽心尽力了。可是这句话,你相信么?

谢语童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阴寒的气息透过一层薄薄的衣服直接侵上肌肤,沁入骨髓,从内到外一片冰凉。

一直以来,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亲手斩断心中那一点无望的绮念,只剩下不死不休。

在她心里,墨夜把她从死人堆里拉出来带她回寻簪阁的那一天大概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一天,那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着心中那一颗尚未停止跳动的心脏。

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的。

初到寻簪阁的那些日子里,她常常看到墨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池塘边,赤足把双脚浸在水里,一个人看着天空,只留给她一个寂寥的背影。

有一天她曾大着胆子问过墨夜,每天都在看些什么。那个时候仍旧稚气未脱的男孩转过头来认真地告诉她:“童童,我在看那天空,因为那是我去不了的地方。”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那么寂寞,她在他空洞的双眼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样的身不由己,同样地,保持一种礼貌的微笑看着这个荒诞的世界。

她想她一定是先爱上了自己,先怜惜了自己,所以才会爱上墨夜,并且在此后的漫长相处里,让这种羁绊越来越深,直到越陷越深再也无法放手。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墨夜最爱的人是沈离,最信任的人是墨三。而在他的眼里,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以亲切对待的下属,却不知那种亲切,对她有多么致命。

致命的占有欲。

如今这个男人就站在离她咫尺天涯的地方,问她:“童童,你一直是他们的人?”

谢语童一瞬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墨夜啊墨夜,其实我最希望的,不是被冠以谁的属下谁的奸细谁的什么东西这样的身份,我希望我就是我自己的。

想笑的时候能笑,想哭的时候能哭,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大声告诉他,而不是始终沉默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夜夜辗转反侧。

谢语童的嘴唇在颤抖,心思千回百转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是一片平静的湖面,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甚至连失望都没有。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对于她,他始终没有一点感情。

冰凉的尖锐的长条形物体从袖口滑落到掌中,她的贴身兵器“影”,这一生唯一没有背弃过她的东西,只不过是两把冷冰冰的匕首。

她抓紧了手中的武器,挺直脊背离开冰冷的墙壁,直视着墨夜的眼睛说:“阁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不管你信不信。”

“哈哈哈哈,谢语童,你也太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这时候你想装可怜博同情,也改变不了你只是我的一个卧底的事实。”安棱狂笑着,似乎肚子都笑痛了,一手捂着肚子,对这出戏的精彩程度表示十分满意。

谢语童充耳不闻,固执地问:“你信不信?”

墨夜微微眯起眼,双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众人的环视下点了点头,非常坚定地说:“我信。”

他脸上的表情是完美的信任,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时刻他心里到底想过些什么,又为什么选择做出这样的决定。

安棱的笑声戛然而止。谢语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样几乎瘫软在地上。

“墨夜,就算你只是为了安抚我而说这句话,我也已经满足了。”她轻声说,第一次没有叫他阁主。

没有回答,脚步声渐渐走近。谢语童一抬头,就看到墨夜朝她弯下腰来伸出手,一如初见。

她扭过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女人啊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哼。”安棱甩了甩袖子,不屑地说。自己明明费尽心思来这里拿兵符,怎么还要附赠一出苦情戏。这种海底,待得越久就越有危险。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是时候撤退了。向宇就在他身后一步远,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墨夜和谢语童身上,他们两个迅速脱身,然后,然后——就该是兵符上场的时候了。安棱一边暗暗后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脊背上有一点微微刺痛的感觉,只是这感觉太过短暂,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

然而没过多久,安棱忽然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开始微微颤抖,体力迅速流失,一抬手一举足都艰难无比,怀中的兵符一下子变得沉重不堪起来。如果现在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就可以看到自己额头已有大片冷汗涔涔而下,原本就白皙近透明的肌肤不知何时变成了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新丧的尸体,只要再加一根指头,就会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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