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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簪阁之剑底红颜(69)

沈离摸了摸发间的花朵,没有摘下来。

墨夜微微一笑,说:“我说过,不用叫我师傅。”

沈离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对近在咫尺的人说:“那么,阿夜。我什么时候能够出去。我的亲人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欲速则不达。等到可以的时候,我自然让你走。”

“是还没到时候,还是你根本不想让我走?”沈离忽然抬高了声音,看着墨夜的眼神里一片凛然寒意。

墨夜伸出手去,想去触摸沈离。沈离一偏头,让他的手落了空,孤独地停留在半空中。墨夜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打败我。”

沈离与墨夜的第二百三十一次比剑,依旧以沈离的失败告终。

“如果我永远都无法打败你,是否永远也走不出寻簪阁的大门?!”沈离仗着剑,再一次感受到曾经逃亡路上那种绝望。

“你可以打败我,不是现在。调整好你的心态。”墨夜扶起沈离,郑重地对她说,沈离抬起头来,看到墨夜的眼睛,那里只有坚定和诚恳。让她本该悲伤本该愤怒本该不甘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

她点点头,还剑入鞘。

“回去吧。”墨夜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并不像他本人看上去那么时而凉薄时而深沉,反而有着恒定的温度。沈离任由他牵着走,终究没有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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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执一卷书坐在几案前静静看着,眉宇间偶尔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情绪,如墨的长发用一根白绸带束了,松松垂到腰侧,愈发显得沉郁。

沈离在一旁磨墨,凝白的素手上沾染了一点漆黑的墨汁,反衬得肤色敛如温玉,墨夜不经意间看见,非常自然地拿出手帕帮她把墨汁抹去。

两人明明没有说话,连眼神都很少交流,却彼此之间带着一种自然而温馨的意味,让别人根本无从插足。

谢语童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心心念念的场景,只是场景里的那个女人却不是她。她本该嫉妒欲狂的,然而今天只是一刹那的怔忡,旋即神色如常,目不斜视地看着墨夜。

“阁主,沈离少主入寻簪阁已久,应该开始接任务了。否则实在难以服众。”一边说着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几百遍的话,一边看着恍若不闻依旧专心磨墨的女子,慢慢地稳稳地接着吐出一句,“寻簪阁从来不养废物。”

墨夜抬头看了看她,表情中带着点探究,但更多的是不置可否。

谢语童心里一惊,却又不甘心,坚持对上墨夜的目光,不肯移开。

墨夜一手抚额,正打算开口,却听见沈离轻轻放下手中的徽墨,对他说:“阿夜,让我去吧。”红衣飞扬的女子浅浅一笑,笑意冷冷没有到达眼眸。

墨夜想了想,波澜不禁地点点头,吩咐谢语童:“那么你来安排。”

谢语童领命转身,稳稳当当走出几步,忽然发觉脚下在微微颤抖——她竟然叫他“阿夜”,这么亲密的语气。

沈离,这是你咎由自取。

谢语童慢慢捏紧了拳头。

第十二章、任务

绿萝苑。

沈离推开门,一眼看见谢语童正襟危坐,像是已经等了她很久。两个女人目光相对,都从彼此的眼瞳中看到了倒映的自己。

“你终于来了。”谢语童看着越走越近的沈离,坐得很稳,丝毫没有准备起身行礼的意思。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承认对方在寻簪阁中的地位,而沈离则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所谓的地位。

“我该做些什么。”沈离走到离谢语童只有三步远的地方。

“你想离开寻簪阁么?这是一个好机会。”

“什么意思?”

“阁主一直不允许你单独出去,也不允许你离开这座城市不是么?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现在,你完全有机会离开。”

“我以为,你叫我来是为了下达任务。”

“的确是。但刚才的话,你真的没有一丝心动?”

“有。”

“那你这次出去,完全可以不必再回来。”

“你真直接。不过,我相信阿夜。所以,你不必再说题外话了。”

“相信?这句阿夜叫得可真动听。”出乎意料的,谢语童没有再出言刁难,直截了当地把一张纸推到她面前说:“杀了他。这就是你的任务。”

沈离拿起那张纸,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慢慢地,她的眉尖蹙了起来,越来越紧。最后她放下手中的宣纸,两手撑在隔在她和谢语童之间的那张几案之上,低头看着依然安稳端坐的女人问:“为什么?”

纸上是一个朝廷官员的资料,叫做季潜山。沈离认识他,确切地说,不仅仅是认识,而是跟他很熟。这个男人,与他的父亲相交数十年,是推心置腹的好友。沈离从小到大,叫了他无数声季伯父。

“谢语童。我有理由怀疑你调查了我的过去,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去杀季伯父。我不觉得我会答应。”沈离把那张纸推回去,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沈离的反应完全在谢语童的意料之中,这让她对接下来的戏码更有兴趣,面对沈离的甩袖而去,她没有起身阻止,只是在沈离一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幽幽地来了一句:“季伯父?只怕他承受不起。沈离,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他么?”

门口那人脚步骤停,踌躇片刻,还是转身走回她面前。

“谁?”

谢语童收敛了笑意,死死地盯着沈离,说话时调子蓦然拔高,听上去就像是从嗓子里逼出来的一样,“当然是你身后那沈府满门冤魂啊。少、主!”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位亲爱的季伯父、你所认为的你父亲推心置腹的朋友,正是那个出卖沈府诬告你父亲使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怎么?不相信?你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你的亲人们难道没有地狱里向你挣扎哭诉?”

一番话说得沈离怔在当场,丧失了言语。脑子里浮现出很久以前的场景,父亲与季伯父一同坐在堂前喝茶下棋,母亲带着丫鬟在一旁收拾屋子,自己和季伯父的女儿在院子里玩耍。那真是太久远的时光了,现在去回想,恍如隔世。

而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一直心心念念寻找的仇人,就是她从小最爱黏着的季伯父。那个每回来,都会给她带小礼物的、笑起来温和慈爱的男人。

沈离无言以对。

谢语童一直在关注沈离的反应,在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和纠结之后,心底忽然一片舒畅。你也有这种时候!你现在知道,每次你跟墨夜在一起,我有多么痛苦了。

“怎么,你还是坚持,不准备执行这次任务吗?”她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作势要去收回那张纸。

一只手伸出来,按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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