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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gl(694)

向碎玉一愣,睁大了眼睛,师徒二人互相对望着。金铃眼中微怒,向碎玉则是满目愕然。

良久,他才叹气道:“……你先去休息吧。”

金铃微微欠身,向后退下。

待金铃把门关上,向碎玉才撑着拐杖站起来,抓拐杖的手仍然微微颤抖。

金铃十六岁那年下山后,侍女回报她因与一名胡人少女过从甚密,而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彼时调理许久方才好转。虽然过后她功力进步神速,可就此埋下祸根,却是不假。

一切起因皆由一个情字,这也不假。

可若是真由她所说,那次年九凝峰顶她走火入魔内力尽失,若起因当真如她方才所说,岂非……岂非……

向碎玉已不敢往下想了,他站了一会儿,打开窗子,从窗口跳了下去。窗口空洞洞地,窗子被风吹得摆来摆去,可每次磕到窗沿上,都弹了开来。过了一会儿,窗沿上似有什么东西弹动,又一阵风吹过,窗子啪地一声,死死扣住。

金铃心中纷乱,她不知道向碎玉的全盘计划,她也不能坏了向碎玉的计划,可银锁若是来,必然插翅难逃。她曾经以为还有很远的那一天,现在就忽然撞到了她的面前。

幸而向碎玉住在乌堡而她仍是一个人住在后山,此刻莲儿寒儿都已睡下了,她冲进房间里,把铁剑、锁链、伤药、钱财细软等等摆在床上,粗粗点了一番,然后全都扔进了背囊里,束在身上,就走出大门。

天上的月亮就只有细细一条弯钩,星子闪耀,整个天空像是一整块深蓝色的宝石,虽然暗沉沉地,却居然透出这么亮的光来。

北极星在拱极处岿然不动,她辨明了方向,从乌山西北边的小道里朝官道处走去。此去约莫二十里处有一明教的哨岗,哨岗里养着几匹马,曾经她跟踪银锁来过此处。二十里转瞬即到,她偷入马厩,骑了马出来,惊动了守夜的明教弟子,那人追了一阵子,看清是她,只得退了回去。

她一路催马疾跑,一路觉得路途遥远。她出来之时并非很夜,到义阳之时该是天光之时,可天总是不亮,就连宝石一般深蓝色的天空,似乎也越来越黯淡。

未几山路开始往下,终于拐过了第三条河,她松了口气,放了那匹喘得厉害的马,独自一人爬上城墙,又从另一边飞身而下。

银锁甚少失眠,今日却在半夜里醒来,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披了一件衣服在院中枯坐。

她闭上眼睛,灵觉远远散开,“看”了一会儿斗蟋蟀,正准备收了灵觉再去睡一会儿,却忽地发现有一块地方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她略觉心惊,后又松了口气,能让她觉得飘忽的人,当世只有陆亢龙一个。她正准备出声招呼陆亢龙,忽地听到“笃”地一声。

这声音颇为陌生,她尚未想起是在何处听过,却已经起了一个激灵。她清醒了一大截,来人是向碎玉,那声音来自铁杖,无怪乎师父亲自跑出来了。

陆亢龙既然未出声招呼,就代表这是他自己的私事,连银锁也不便干涉。

可两人并未远离,好似就中间隔着银锁对峙起来。银锁大感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在她犹豫的间隙里,眼前陡然暗了下来,陆亢龙和向碎玉都从她的灵觉中消失了。

银锁更觉奇怪,这感觉分明是大师姐来了。可为何比武前夜他们师徒二人要暗中出现在此?

☆、第515章 乌有之西二

须臾间,金铃便已落在她面前。

“银锁。”

她似有满腹的话要和银锁说,她眼中有一种热切的色彩,烧得银锁心头火热,直想扑进她怀里,问问她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陆亢龙与向碎玉两人都在近旁,金铃来得实在太不凑巧。

银锁暗运内功,才将眼前“黑雾”除去,陆亢龙和向碎玉似乎未动,仍是一人在前,一人在旁,大约是被深夜来访的金铃吸引了注意力。

“大师姐。”她谨慎地收敛表情,今夜星光闪烁,她脸上的表情势必全然落入那两人眼中。

金铃眼中的热切渐渐冷却,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跟我走。”

她忽然伸手来抓银锁的手腕,被银锁闪了开去。

“去哪里?”

“……永恒阳光海岸。”

这几个字平日里绝没可能组合在一起,银锁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问道:“现在?”

金铃淡淡点头:“现在。”

银锁终于明白过来,金铃此来,居然是找她私奔的。在陆亢龙和向碎玉紧紧盯着的时候找她私奔的。

她没法在向碎玉眼前公然答应金铃的邀约,也不能陆亢龙眼皮底下给她传消息,更不能告诉她,她如此鲁莽的行动已经惊动了两人的师父们。

而她正对着向碎玉,甚至也不能有一丝特别的表情。

她二人终究走不脱,所以她也必须给金铃留一条退路。

“大师姐,我圣教还忙着一统江湖,可没空与你胡搅蛮缠。”

“可——”

“有事尽可九凝峰上说,不过还有一日罢了,大师姐难道等不得吗?”

“一日就——”

“大师姐请回吧。”银锁打断了她的话头,见她眼中的热切慢慢冷下来,心中竟有一种刀子割在自己身上的古怪快意。

金铃却像是钉在了地上,轻声问道:“你……你的焚心诀,已练成最后一重了吗?”

银锁不停回忆着自己惯常有的表情,却都觉得太浮夸而怕向碎玉看出破绽,可是时间一滴一滴地流逝,她心中却是一片纷乱,只得随便扯了个敷衍的笑容,道:“是或不是,先留你个惊喜,到时大师姐一试便知。”

金铃低头不语,整张脸没入星光留下的阴影里。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淡淡道:“好,后天细说。”

银锁眼睁睁看着她眼中一抹热切化为灰烬,失了神采的眸子在转身之时,便融进了夜色里。

她身穿白衣,却消失得比什么都快。

银锁目送着金铃离开,眼前陡然恢复一片清明,向碎玉仍然未走,陆亢龙也一动不动,她重新在石几前坐下来,甩了甩手,一颗晶莹圆润的小石头就甩到了手中。她把玩着这个小石头,忍不住对着光看了看,耳畔又听到“笃”地一声,向碎玉离开了。

那隐隐约约的人影也跟了过去,影子在墙头一闪而过。只是过不多时,陆亢龙又翻墙跳了进来,坐在她面前,问道:“你大师姐来找你做什么?”

银锁笑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后天我问清楚,这回一定告诉你,成不成?”

陆亢龙想了想,道:“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耍赖。”

“我言出必践,何时耍过赖了?”

陆亢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复问道:“你当真练成了焚心诀最后一重?我怎地没感觉到?”

银锁扑哧一笑,道:“你都听见了?你都看到了?那还来问我?”

事出蹊跷,陆亢龙亲眼所见,自然不会被她几句轻描淡写的话糊弄住。可银锁从小如此,不想说的话一句也不会说,他也没法去问,总不能对影月右使用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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