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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gl(298)

好在冬日昼短夜长,太阳朝西天落下,像一个小小的火球坠落山谷之中而熄灭殆尽。西天一片紫灰,银锁下令停车下马,众人缓缓减速,又奔出两里有余,才完全停了下来。

众弟子各司其职,行动迅捷而有序,或将车围成一圈埋住车轮,或将马拴住绑好,或卸下辎重补给,或生火起帐篷。就连银锁与赫连二人也不闲着,赫连亲自搬箱子,而银锁则跑去喂马。

只有她没事做,想了一想,便跟随一队白衣弟子去附近挖灌木回来当柴火。

银锁早已习惯“感觉得到金铃”的感觉,此时陡然间消失,自然是立刻反应过来,她连忙停下自己手上的活,跳上马车四处寻找,远远便喊道:“大师姐!”

金铃朝她挥挥手,却并未停下脚步。银锁见她走远,自然万般不舍。

赫连走到马车旁边卸下整箱的酵饼,扛在肩上,见银锁作如此望夫石状,揶揄道:“我听阿曼说,建业分舵上下,全都怕她怕得要死,怎地就你把她当小孩子一般,走出几步就怕她要走丢了?”

银锁随口道:“我与她一路走来,分开的时候总会出些麻烦,是以习惯一同行动。”

赫连本也是揶揄她,听她有理有据,随口答道:“是嘛。”

银锁却是脸上一热,心道:自然不是。

金铃砍了许多树枝回来,之后便静静地坐在火堆旁边打坐。

银锁道是她觉得冷,想去替她暖一暖,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断断不可能做出这等小孩子行径。

就在她远远看着金铃犹豫不决的当口,负责做饭的方土旗弟子掀开了锅盖,一阵雾气腾起来。而马车和帐篷将风挡住,热气腾到半空中才被吹散开来。

银锁仿佛闻到了一股香气。

金铃就在这时忽然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有神看着前方。

那娇小的厨子用大勺子敲着锅,喊道:“开饭了开饭了!”

金铃站起身来,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扁扁的锡碗,站在了队伍的第一个。立刻领到了她的那一碗汤和两个馕。她没有离开,只是无言地看着那娇小的少女。

那少女见她端丽的脸上露出一种厨师都应该熟悉的表情,忽地了悟,又给了她两张馕,金铃点点头,算是致谢,走到一旁正襟危坐,把碗放下,默默撕碎馕边泡在汤中,只留下中间薄而脆还带着点葱香的部分。

银锁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怒而注视着金铃,又恼恨于自己初时便会错了意。

我竟忘了她还饿着。

金铃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银锁晃了一下手中的半个馕。银锁一愣,朝着她走过去,盘膝坐在她旁边,道:“大师姐,原来你是饿了……”

金铃奇道:“不然呢?”

银锁道:“我还担心你冷呢……”

金铃摇头道:“你冷吗?来喝口汤,汤很暖。”

她的碗都凑到银锁鼻子下面了,银锁受宠若惊,轻轻抿了一口,道:“嗯,阿林侃的汤做得越来越有洪水旗的特色了。”

金铃道:“你还不去排队,一会儿就没有了。”

银锁站在队尾道:“你呢?够不够?”

金铃道:“一天都没做什么事,够了,你快些,我等你一起来吃。”

过了一会儿,银锁端着碗坐在了金铃旁边,两人相对而坐。银锁摘了手套压在一边,双手捧着碗慢慢啜饮,直喝下小半碗,才道:“还是羊肉汤最暖和。”

金铃在旁边,细心替她将馕撕成小块丢进汤中。许是她小时候吃多了硬硬的酵饼和馕,现在最喜欢吃软的,定要把馕全都泡成软饼才吃,不若金铃一般还要留个脆芯。

作者有话要说:233333

☆、第225章 重见星光六

两人相对却并不说话,银锁看着金铃慢慢吃东西,不时笑一笑。金铃却从头至尾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吃饭的速度也与正常人无异。

“为何要盯着我?我嘴边有什么吗?”金铃狐疑地看着银锁,在嘴边摸了一下。

“不是那边。”她抿嘴笑着,伸出手指,替她抹掉唇边沾着的汤汁,收回手,以舌舔掉。

金铃一愣,遂道:“我们现下就安营扎寨,那几时出发?”

银锁道:“马会记得。头马睡四个时辰之后便会醒来,醒后嘶鸣,整个马群都会醒。马群齐鸣,你也别想睡。”

“八个时辰……那不就是不到三更……?”

银锁笑道:“与大师姐作息不符对不对?只是我们这样行军,最累的乃是马,这一群马整天全速奔跑。还拖着车,十分疲累,若是累死了,我们可寸步不行。而带的马多了,又没有那么多补给,是以只能将就它们。但是等我们到了贺兰山西麓,就能换马了,到时可以多带一车草料,之后又有四天,得在沙漠上走。”

金铃道:“听起来像是亡命之旅。”

银锁道:“大师姐很明白嘛。现在走还来得及。待我们到了黄河岸边,你一人顺着黄河往南走,可找到通往长安的官道。只你一人,不会有人查你,到得长安,你向人打听吴慈仁,找到他家,出示圣火令,自然有人满足你一切要求?”

金铃眨眨眼睛,道:“一切要求?”

银锁咳嗽一声,道:“不嫁人,不自杀,不认输。”

金铃喝完最后一口汤,道:“听着有些耳熟。”

银锁笑着接过她的碗,道:“是呀。”

她去将两人的碗涮干净,在寒风中放了一阵子,就结了一层冰壳,再把冰壳甩掉,碗又恢复了洁净。金铃称赞道:“这法子倒很好用。我小时候怕冷,不爱洗碗,是以碗都是师父坐轮椅去洗。”

银锁领着她钻进帐篷,道:“大师伯真是疼你。我早先以为大师伯那样冰冰冷冷的人,不会很在乎别人。”

金铃想了一想,摇摇头,道:“师父是真的疼我,还是一诺千金,受我生父母所托照顾我,我委实不知道。”

银锁笑笑,道:“吃饱了会变迟钝,想不出所以然来,睡吧。”

金铃皱眉道:“师父说会长肉。”

“你还真听大师伯的话。”

金铃一愣,未料到她会这么说自己,只得摇摇头。

向碎玉叫她清心寡欲,未料一下乌山便义无反顾破了色戒,又叫她不可输给陆亢龙的徒弟,她仍是输了。还叫她想法阻止陆亢龙的阴谋,未料刚把她放出建业城,她便和陆亢龙的宝贝徒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师父的嘱托全都忘到脑后去了。

进了帐篷,风声似乎也小了一些,帐篷里面狭窄,坐两个人略有些拥挤。银锁解下双刀,脱了靴子外袍铺好床,自己躺上去盖上毯子,道:“大师姐还是胖些好,你现在瘦成这样,硌人。”

金铃低下头,道:“太早了,睡不着又如何?”

“你若不想睡,我陪你说说话,来,先替你暖一暖。”

金铃听罢,慢吞吞脱掉外衣外裤,也丢在帐篷一角,随即解开头上束发扣饰,散开头发,缩进毯子里。银锁又坐起来,拉过外袍将两人盖实,道:“袍子暖和,别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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