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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gl(206)

银锁自己尚且搞不清楚大师姐为什么要追着她,更加不知为何自己要跑得这么仓促,只好避而不答。

她坐在水沉香的上铺,故作镇定地喝着碗里的甜汁,道:“别说我了。你在船上可好?我后来听说你随小安走了。你不管你哥哥了?”

水沉香道:“他现在看小安顺眼,看我不顺眼,不爱跟我说话,我也不去他眼前讨没趣。”

银锁奇道:“看小安顺眼是什么意思?跟她英雄惜英雄?还是要娶回来给你做嫂子?”

水沉香面色一沉,道:“不知道,他们都不和我说,我也不想知道,我烦我哥,不想看见他,他却隔三差五到我眼前来晃。”

“那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嘛,小安以前老欺负你,她现在还敢欺负你吗?她要是欺负你,我替你揍她!”她一边伸出舌头,努力地去勾碗里煮烂的绿豆,一边说要帮水沉香出气,显得一点说服力也无。

水沉香撅起嘴,一把抓住她,摇头道:“我不要别人揍她……别说这个了……你的情关参悟得怎么样了?”

银锁支吾道:“没怎么样,人影都没见一个。倒是你呢?你心中还在想着阿靳没有?”

水沉香道:“刚刚上船之时,还有一些些想他,总想着他为什么挑了别人家,总想问问他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入不了他的眼……”

“后来呢?”

水沉香笑道:“后来我知道了,只不过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靳家的事业,为了这个,他什么都能牺牲。可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是和我的心上人打闹一辈子,这个人不愿意和我过一辈子,我只好去找个肯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银锁问道:“你找到了吗?”

水沉香羞涩地笑了一下。

银锁心里恍惚一片,道是水沉香终究是和欺负了她小半辈子的小安在一起了,心里紧张期待,又惶恐她就这么简单地说出来。

我可是和大师姐说过“两个女人,亲亲爱爱,委实太过惊世骇俗了些,我可没见过”,可我非但听过见过,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心里还隐隐有些羡慕。

水沉香见她还看着自己,知道接受盘问是逃不掉了,便红着脸道:“我在建业码头上认识了一个买卖药材的小郎君,我觉得他便是我的真命天子……”

银锁似受到当头棒喝,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

“怎么了?”

银锁晃晃头,道:“你这船底委实凉快,快给我找个房间,我要睡觉了。”

水沉香道:“隔壁是个客房,才换过床单,你去睡。”

银锁闪身出去了,心里却是更大一团混沌,隐隐觉得对大师姐讲得那一番话,似乎太过火,可是要说自己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明明和之前说好的一样,气势上半点不输给她,也没让她觉得丝毫占了自己便宜,最后把两人扯不清的烂帐一笔勾销,何以大师姐并不开心?何以大师姐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了?

是了,定是大师姐心里想着龙若,可是我却在她面前,把龙若生生弄没了,大师姐生气,找我来讨。可是没有就是没有,又哪里是抓住我我就能吐出来的?

但是要她就这么回去同大师姐讲清楚道理,她却总觉得有那么一点难以再面对她,好像亏欠了她什么一样。

她翻来翻去,本该越翻越热越难以入睡,可也许是方才太累,竟然沉沉睡了一天。

船行不过一日便即靠岸,银锁出来问怎么回事,小安道:“吴掌柜的船过一会就到,我们在此等候。”

银锁欢呼一声,想到过一会就能和师父打架出气,心情雀跃非常。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便有水手喊道:“是蛮帅的船!”

银锁也跟了出去,爬到桅杆上瞭望。

江风又大又凉,吹乱了头发,幸而有沉重的黄金璎珞压着,才勉强维持形状。她反手戴上兜帽,风便都被兜帽装起来,猎猎作响。

长江水面比汉水更加广阔,远处波光粼粼,好像千条金鱼游泳,露出金色的脊背来。

银锁睡了一天,又暂时告别教中事物,在广阔的大江上游玩,很快就把金铃的事情忘在脑后,一心一意期待陆亢龙到来。

两船相去不远,银锁挥了挥手,在船帆上跑了几步,一跃而起,落到了水呼乐的旗舰上,呼乐忙陪笑脸道:“小少主,你怎么来了?”

银锁笑道:“不告诉你!”

陆亢龙道:“银锁,又淘气,你怎么来了?”

银锁扑在陆亢龙身上,陆亢龙伸手就把她举了起来,转了一圈,道:“撒娇也没用。”

银锁道:“我听说师父要来,就来接师父呀。”

陆亢龙道:“骗我!我可没跟老康说我要来,你如何得知?是不是干了坏事,仓皇逃窜?”

银锁吐了一下舌头,心道何以是我干了坏事?明明是我拨乱反正,将从前的坏事统统了结了,何来仓皇逃窜?只是此事万一给师父知道了,总归不好,还是当做和大师姐的小秘密吧。她守了这许多年,一时半会肯定也不会说出去的。

“看样子是有,麻烦大不大,要不要为师出面替你解决?”

银锁道:“不劳师父出马,其实是我捉弄大师姐捉弄得太过分,她生我的气,我就出来躲躲……”

“唔……你们小孩子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你大师伯呢?”

“大师伯就要出来了,师父是来亲自接他的?”

“是啊,”陆亢龙摸摸银锁的头,“向歆太没意思,还是大师兄好玩。”

“师父,师父。”

“怎么啦?”

银锁笑道:“我与康叔叔都在建业,你是不是闲的骨头都痒了?”

“哼!要我陪你过招?你在建业还没打够?”

“在外面打架,两下子就打完了,与师父过招,可以打好久。”

陆亢龙笑道:“在船上怎么打?周围都是人,你还让不让船开了?”

银锁道:“我们轻点打,不拿刀。”

陆亢龙一挑眉毛,道:“好啊,来。”

他伸出右手,与银锁是一个动作,两人站在船尾楼上,凝立不动,忽然同时出招,快得几乎看不见,手影已变作残影。旁人看了半天看不出门道,这两人倒是乐此不疲,躲在阴影下打了一下午。

忽然陆亢龙往后跳了一步,道:“不打了,乖徒儿,过来借一步说话。”

银锁温顺地跟过来,问道:“师父,有何吩咐?”

陆亢龙道:“你说是欺负了大师姐,实际上又吃了大师姐的亏,是不是?”

银锁撅嘴道:“我没有。”

陆亢龙叹了口气,道:“你心里有什么地方不痛快,怎么不说给师父听?”

银锁道:“我没什么不痛快。”

陆亢龙道:“怎地你长大之后,变得这般忸怩,浑无小时候的坦率。你小时候有什么事都跟我讲,自从……自从……”

他脸色一变,自知闯了禁区,已“自从”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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