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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盛开之塔/欲望盛开之塔(86)

哽咽的小野兽渐渐止住了眼泪,“真的不会吗?”

“当然了,我保证。”

塞隆撅着嘴,点点头,那表情像是在说“是啊,我这么值得喜欢”。

希珀笑了笑,擦掉了一颗刚要掉下来的泪珠,“我们最近的课程,古斯尼亚语,进展并不太好,我知道是我讲得不好,也许你应该去学校里听。”

“还有一些通史课程,我离开学校太久了,所以也不能教得很好,这也需要你去学校学习。”

然而塞隆仍然撅着嘴巴,这些明明都能在家学的,只要……只要……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她倔强地扭开头。

希珀伸直了腿,整了整她的领子,准备开始讲话,可就在这时候,塞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希珀的钳制中逃了出去。

大法师立刻抬起手,束缚龙卷的咒语在她口中刚刚说了几个字,塞隆忽然回头,噙着泪水,咬牙说了一句话。

希珀愣了一下,忽然耳边一片宁静,她的咒语和元素隔绝开了,手中的咒文也变得无效,金光一下子从指尖溢出。

塞隆趁机跑了出去,图书馆厚重的大门被欢快的风元素用力关上。水领主先她一步飞到门口打开大门,好让她能不受阻碍地跑出去。

但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塞隆跑下楼了,希珀提着袍子下摆,一口气跑到楼下,一把推开大门。

风灌了进来,外面空荡荡的,甚至连个脚印也没有。希珀茫然地松了口气,慢慢走上楼,碰到提乌斯在楼梯口徘徊。

“提乌斯,塞隆呢?”

“呜汪呜汪呜汪!”可能是很严正的指责,提乌斯身体向前倾斜,不停吠叫,大概持续了三十颗沙的时间,它才停下来,不停喘气,可能是叫累了。

“呜嗷!”方方的棉垫指着房间的方向,希珀叹了口气,望着塞隆的房门。

迭戈大概半年前曾经来信提醒过她,孩子的十四岁是非常让人头痛的,脾气会有什么改变完全无法预测,只是叫她小心。

可塞隆一直很懂事,她们相处的模式也几乎一成不变:希珀对她有任何期许,她都会尽力去达到,希珀会因此鼓励她,奖励她,塞隆也会十分开心。这似乎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希珀心想这大概是迭戈形容的现象终于发生了。她抬手敲了敲塞隆的房门。

她不厌其烦地敲,一阵元素波动,门缝下挤出来一滩蓝色的水。

不一会儿它全部滑出来了,是伦宁。

“大法师,真不凑巧,我的主人说她现在不想跟您讲话。”

希珀一瞬间觉得啼笑皆非,“她倒是已经学会使唤你了。”

这个椭圆形的绅士优雅地行礼,直起身的时候还整了整自己脖子上大片的金色首饰,“这是我分内之事。”

希珀冷笑了一下,伦宁忽然察觉到异常,旋转着身体打算逃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海克特拉张成一个荚膜把它包裹起来,从内部陡然间长出许多冰刺,横七竖八地穿透了伦宁的身体。

它是水,这种物理攻击并不能直接对它造成伤害,然而急冻的冰刺把它的身体冻上了。

大法师逸散着金色辉光的手覆盖在门把手上,低声念着:“‘豁然洞开’!”

门锁咔咔作响,叮地一声弹开了。塞隆蜷着身子缩在床上,还在大颗大颗地掉眼泪,直到希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才受惊似的弹了起来。

她想往外跑呢,然而门缝里挤进一缕缕的寒冰,很快把整个门口封冻了。她生气地倒在床上,转身背对着希珀。

“塞隆……”

“什么时候?”

“一周之后,你会先去读预科,以参加两个月之后的中级升学考试。”

“……您早就准备好了是吗?”

“……当然。”希珀顿了顿,“这些事必须未雨绸缪。”

这话落在塞隆耳中,却有另一层意思:“早已策划好把你丢出去”。

她鼓着一张小脸,红红的眼眶里不停掉出水滴,时不时吸吸鼻子。

一条细细的水线从冰封的大门里流出来,在床边像触手一样竖起来,帮塞隆把眼泪擦掉。

“就不能……就不能不去吗?”

希珀摇摇头,“不能,我已经说过了,这对你的前途是相当有利的。”

“如果我……如果我不想毕业呢?我可以一辈子和你呆在一起,做你的学徒,不离开这里好吗?”

希珀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塞隆以为这事还有商量,爬起来转身看着她。

清亮睿智的绿色眸子充满希望的看着希珀,她几乎又一次要投降了。

“……很遗憾,塞隆,不能这样。你必须要成为一个正式的法师,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你的要求。”

“可我现在不想了!我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希珀叹了口气,又沉默了很久,久到塞隆以为她生气了。

“塞隆……”她伸手摸了摸塞隆的脸, “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法师。”

小野兽有点生气,大声冲她喊:“如果代价是离开你,那我宁可不要!”

“塞隆!”大法师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周围的风躁动着,塞隆打了个寒颤。希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地对待过她。

“我命令你。”

熟悉又陌生的刺痛在锁骨上跃动着,麻痒的感觉让她难受得想叫也叫不出来,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她捂着烙印,痛苦地低下头,只等着她的命令出口。

“坐下!”

她终于等到了命令的内容,迫不及待地坐下,身体摇摇晃晃地,好一会儿才稳定住。

“塞隆,我喜欢你的才华,珍惜你的才华,可你需要打磨才能成为真正的无价之宝,我不想它就这样被糟蹋了以至于我以后都要生活在悔恨里。大法师有无尽的寿命,而你呆在塔里你又能陪我多久呢?五十年?六十年?那之后呢?”

“我……”塞隆呆呆地坐在床上。

大法师站起来,严厉地看着她,戳着她的烙印说:“只是宠物的话,我已经有一只了,不需要花巨资再去养一个。我要的不是宠物,可你如果甘于一辈子做个学徒,那你就永远只是个宠物,没有和我平起平坐的资格!”

希珀的脸前所未有的严厉,塞隆从未见过的凛冽气质震得她几乎失去了动弹的力气,她秀美清俊的脸因为怒气而微微变形,眉头间皱出了深刻的皱纹。

她看了门口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的水领主一眼,两个体积有所区别的蓝色大水球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点。

“海克特拉,开门。”

伦宁战战兢兢地让开一条路,而海克特拉把门打开了,希珀叹了口气,说:“我希望你好好考虑自己的前途,我回房间了,你也休息吧。”

门“砰”地一下关上了,伦宁看了门口一眼,有点不知所措地飘到年幼的契约者身边。

“小女士……”

塞隆扑到它怀中哇哇大哭,边哭边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做个法师,她说我能留下做她的学徒,我就留下,她喜欢我学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就学,她现在又要让我离开!……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