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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盛开之塔/欲望盛开之塔(61)

塞隆早就认得了她的脚步声,不紧不慢,但却从不拖泥带水,她像往常一样保持着一种恒定的节奏从楼上走下来,礼貌地、轻轻地敲了塞隆的门,塞隆应了一声,希珀就推门走了进来。

她大概是用开锁的法术直接开了锁,因为塞隆昨晚为了防止被希珀发现她在偷看元素之书的第二卷,而特地偷偷锁了门。

“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你没有忘记我们今天去枯叶城,并且要带提乌斯去检查身体吧?”希珀皱着眉头,眯起一双奇异但好看的灰色眼睛看着她。

“我当然记得,怎么了?”她心虚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感觉领口很整齐,袖口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更心虚了。

“我猜也是如此,”她招了招手,身后的水领主管家拿着一件黑色的厚外套给她,里面的毛十分厚,看起来很暖和,塞隆脱下了黑色长袍,把这件穿在了外面,正要问裤子怎么办,希珀很高兴地表示:“很好,我就知道你穿会合适,谢天谢地你没有长成胖法师。”

“胖?”

希珀点点头,解释说:“法师学徒们很少运动,所以不是长得太胖就是太瘦,如果你是胖型的,我就要重新给你买衣服了。”

“所以……所以这件也是您的吗?”

“对,我在艾默生老师的塔里学习的时候的衣服。你长得可真快。”这已经是她第三个衣箱里的衣服了,如果塞隆和她一样高,她就不得不分享一些自己现在的衣服给她了。

第57章

大法师似乎没想到要带她去买新的。一方面旧衣服从此束之高阁实在是很可惜, 另一方面, 她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也是很精致的定制款, 耗费了裁缝无数的心血, 不能被穿出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况且她穿真是太合适了。希珀认真地审视, 然后让她脱下来, 塞隆不明就里地看着她,那眼神纯真又充满了求知欲望,希珀看得心痒痒的, 忍不住解释说:“你看到阳光了吗?我想你也有所发现了吧,阳光有时候照到门口, 有时候连窗口也进不来。塞隆,现在是冬天了,一年里最冷的时候,穿成这样去枯叶城才不会在街上被冻死。”

塞隆愣了一下, 似乎不太能把季节和温度联系起来。她来艾梅科特斯之前并没能好好认识“四季”这个词,来这里之后更加与四季无缘。

塔里一年四季都是恒温的,而塔外白天热得可以煮鸡蛋, 晚上冷得能让水冻起来, 连晚上意外从元素裂隙里掉出来的水之子都能变成冰霜之子。而就算是白日正午最热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风暴也可能让周围的温度陡然下降到晚上的最低水平。

而前几年外出,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希珀总是避开冬天最冷的时候,她们在枯叶城里也没有特别的感受到寒冷或者炎热。

“四季”对于塞隆来说只是存在于书中的遥远故事, 以至于她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找不到什么样的感觉可以和“冬天”对应。

“穿条厚点的裤子在里面,还有袜子。”希珀把她裹得厚厚的,以至于在这个温暖的房间里她觉得背上冒出了汗。

“老师,好热啊。”

“当然热了,把这件拿着吧。”希珀把给塞隆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又整了整她的领子,“好了,先上楼吃饭吧。”

喝过热牛奶之后塞隆更热了,希珀可能也发现了,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陡然绷不住笑出来。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抹掉了塞隆鼻尖上的汗珠,“是挺热的,我们该出发了。今天提乌斯去检查身体,就不要它背东西了,塞隆,你牵着它。”

提乌斯听到提了它的名字,飞快地跑过来,尾部幅度微小但飞快地晃动着。

没有尾巴真是太可惜了。

塞隆轻轻在空中划了一道复杂的线,指尖溢出的金光和斜射的晨光融为一体,丝丝水雾弥散而出,紧接着收紧成了一条线,捆在了脚凳的中段,并在背后形成了一个漂亮的亮蓝色蝴蝶结。

在斜射的晨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提乌斯很快忘了被束缚的感觉,追着新的“翅膀”绕着圈不停地跑。

塞隆扯了扯手中的线,轻声说:“提乌斯,上街玩哦!”

提乌斯立刻就跑在了前面,要塞隆向后仰才能拉住它。

希珀拿起挂在椅背后面的大氅披在身上,塞隆走在她旁边,稍微看了一眼,不禁觉得十分眼熟,然后想起来和最初相遇时希珀穿在身上抱着她冲进风暴里的那件十分相像,忍不住脱口问出:“老师,难道那件衣服找回来了吗?”

“什么?”希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她意识到塞隆是指什么,笑着说:“不,怎么可能呢?这是另一件了,颜色不太一样。”

“我几乎看不出来呢,已经不太记得细节了。”

希珀说:“是差不多的,但不是我买的。”的确,除了制服一样的学徒套装她有按年龄买的许多件以外,希珀很少有衣服是一样的,特别是如此少穿的一件衣服。

塞隆默默点头的时候,陡然听见希珀说:“这是我母亲送我的,不小心跟我买重了,所以你是对的,这两件衣服几乎一模一样。”

塞隆惊讶极了,“您、您的母亲?您还从来没提过您的家人……除了、除了……?”

“嗯?除了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希珀随口问着,就像是每次她问塞隆问题的时候那些口头禅。

塞隆确实以为希珀跟自己一样是孤儿,但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听到的事情,试探着说,“嗯……有一次,维吉尔替您读信的时候,提到过一个……一个人,替您全家人来劝您……”

希珀短促地笑了一声,“对,玛丽兰·星歌。”

“所以……您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吗?”

“差不多吧,我母亲觉得对我的人生有控制权,我觉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她不能说服我,很遗憾我也不能说服她,所以我就再也没回去过,大概有十七年了。”

这些发生在塞隆出生之前的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无权置喙,只好不说话,低头看着兴奋过头的提乌斯。希珀反而揽着她的肩头,说:“走吧,别想这些无谓的事。”

她们通过了那扇传送门,来到了位于枯叶城的传送门末端。

这个大厅并无法恒温,塞隆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气,吹散了她在家里积攒了多时的燥热。

希珀把黑色的大氅披在身上,拉着塞隆走出了行会的门口。

这里的工作人员倒是穿得不算太多,有人友善地朝着大法师点点头,大法师毫无表情地微微点头,清脆的皮鞋声从大厅里面穿向最外面。

外面真冷啊!不单是塞隆一下子缩起来,就连提乌斯也呜地一声缩在了塞隆脚边,塞隆把它抱起来,让它趴在自己肩上,一边搓揉着它的棉垫,一边说:“天哪,太冷了,是不是?是不是?”

“呜嗷呜嗷!”它哀怨地叫了两声,然而还是很细小的呜咽,在希珀一眼看过来的时候连声音也不敢出了,缩在塞隆身上。过了一会儿,两个小家伙都暖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