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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盛开之塔/欲望盛开之塔(154)

“为什么?”

希珀耸耸肩,“不知道,没人研究过,总之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最好不要养成。”

塞隆露出惊惧的神色。而维吉尔下楼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老师,维吉尔还打算原路返回吗?”

“对。”

“他……他不怕危险吗?”

大法师轻轻一笑,“没有我们两个拖累他,他会安全很多的。你也体会过天马有多奇妙了吗?”

塞隆懵懂地点点头。

“你的实验报告什么时候能给我?”

“嗯……明天?我想我还需要稍稍修改一下……”

希珀忽然收起了涟漪一般浅淡的笑容,几乎剃光的发型让她的面目显得尤为冷硬,以至于塞隆都觉得她要生气了,急忙改口说:“那个、那个!下午就行!”

希珀疑惑地皱起眉头,“不,明天就行,我明天才有空看你的实验报告,今天下午我有些事情要做。我去图书馆了,你自便。”

说完她就起身走出了起居室,走路带起了一阵轻微的风,不但让她的袍子贴在了身上而显得更加冷峻,还让塞隆直接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等到门关上之后,塞隆才跟一直飘在身后的伦宁小声说:“我刚才还以为她生气了呢!”

“也、也许只是因为发型的问题……以前的发型确实比较适合大法师,让她显得既不过分冷酷,也不会过于柔弱,嗯……”水领主小声评价着,塞隆则把盘子和碗都一起卷进一个漩涡里,不一会儿漩涡就把它们全都吐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洗碗架上。

“可我想看她笑嘛,她要是一直能对我笑就好了。”塞隆撅着嘴,而伦宁跟在她身后轻声哄着说:“这诚然是个很美好的愿望,但大法师并不是很爱笑的人,或许您得做点什么才能……”

“不,不是的……”塞隆闷闷地说,“我感觉得到,她从前对我经常笑的……”

“现在也常笑啊。”

“不笑的时候变多了,有时候还会特意板起脸呢……”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塞隆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小了很多。她的手搭在图书馆厚重的门把手上,低声告诉自己:“你要……你要和平常一样,不要再关注希珀了。”

水领主赞同地表示:“嗯哼,这样您就会专注于您的学业,从而得到一个好成绩。这样大法师就会自动自发来关注您了。”

“闭嘴,我知道。”她恼怒地呵斥在离希珀这么近的地方说破她心事的水领主,后者自觉地把嘴巴放逐了,一股喷泉从头顶喷出来。

塞隆换了个表情,保持着微笑,轻快地推门进去,走到桌前坐下,看到希珀看着她,她笑着打了招呼。

“老师。”

希珀轻轻点头,然后低头专注地写着什么。纤长而白皙的手指因为光的原因显得几乎透明,用力捏着笔而几乎没有血色,以至于让人怀疑是不是摸上去也是冰凉的。

水领主小声地提醒她,“女士,您该开始工作了。”

塞隆迅速地低下头。事实上希珀已经说过,她需要在之后就这篇实验报告写一篇论文,如果快点写完就可以进行下一个步骤,而对此希珀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到时候会得到奖励,哪怕是稍微柔和点的表情也好。憋着这股气,塞隆文思如泉涌,一口气写到了结尾。虽然事实上不是很多,但许多从前一定会犹豫不决如何落笔的地方她都一下子闯了过去,接下来只要稍作修改润色就行了。

午饭之后维吉尔就骑着天马离开了,塞隆和有一饭之约的德沃夏克变得依依不舍,天马双眼含泪,嘶鸣着走了。

希珀忍不住问:“你真是讨小动物们欢心,是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咦?不觉得呀?”和小伙伴们都是很自然的玩到一起去的,“和人类不也是一样吗?”

希珀回想了一下,发现不论是和元素,还是和提乌斯,塞隆似乎都是忽然间就熟了,和德沃夏克呆一段时间而变成朋友这一点也不奇怪。在人类之中也是立刻能交到朋友,更不用说和自己还有维吉尔了。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希珀心里陡然间升起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

也许这感觉和所有的年迈的长辈是一样的……她如此宽慰自己,但事实上是不同的,她心里也明白。

只是一种害怕不能独占而产生的恐惧。

事实上她却不能这样,不能独占塞隆……不能让这样的情绪占上风,她躲回了塔里,躲进了图书馆深处,海克特拉跟在她身后,沉默地书写着。而希珀不在之后,塞隆的效率也明显地下降了,临近晚餐的时候,她才最终结束了实验报告的修改。以及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什么事也没干,还勉强写了一些明天要思考查书的计划。

钟声响起来,清脆的皮鞋声越来越大,希珀从图书馆深处走出来,头也不回地对塞隆说:“吃饭吧。”

晚饭之后是休息时间了。希珀有严格的作息时间:早上七点起床,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她会下楼,等待早饭的过程中会看一会儿书或者是消息简报,而如果塞隆晚了,她还会去找塞隆。中午和下午都有精确的工作计划,中午则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六点半正式吃晚饭,晚饭过后,就像是现在这样,她会选择坐在温暖而小有点热闹的起居室里,一边踩着脚凳,一边靠在沙发上看闲书。

那本精灵学者撰写的亡灵战争的历史书似乎已经看完了,现在换了一本完全不同的。注意到塞隆的视线,希珀让书飞到她面前,给她展示书外皮上的名字。

“高山之泉:词源与古高博伦文学。”

“老师,您最近两年似乎对古高博伦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希珀缓缓点头,“是很有意思,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并不能直接读懂诗歌,所以需要更广泛的阅读。”

“呃……我不太懂。您不是已经可以没有障碍地阅读原文的文本了吗?”

希珀想了想,“打个基本的比方,当我叫你塞隆的时候,这是一个很中性的词。你觉得呢?”

“嗯……”

“但当我叫你‘小野兽’的时候……我认为这是更亲昵一些的称呼。你觉得呢?”说这句话的时候,这本书已经飞回了希珀面前挡住了她的脸,她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冷淡,也许表情也是。

塞隆有点害羞地低下头,“嗯……我也这么认为。”

“但实际上,”她把书拿下来,“‘野兽’在通常情况下并不是一个让人觉得很好的词,它通常是和野蛮与凶狠联系在一起的,引起的通常是恐惧。”

“哦……是呢。”关于“野兽叼走人类孩子”的故事更多地出现在童话或者本地传说里,那都是塞隆极少接触的文本。和别的青少年以童话和传说启蒙的状况略有不同,塞隆更多阅读的是它们的分析文本,以分析和比较各类神话和传说的论文通常能写到一百页以上的长度,可看性和杀时间的效果都要比薄薄的故事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