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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盛开之塔/欲望盛开之塔(110)

只有塞隆一脸崇拜。

不过这一切都无助于改善大法师脸上疑惑的又认真的表情,“放了一阵子之后,它们几乎各个都长出了根须。维吉尔,你为什么不吃饭?你不是等得不耐烦了吗?”

“我在等你说完!”

“噢,不必,你先吃吧。塞隆,等会儿我带你去看吧,我把这些样本都放回沙地里了,都在门口附近。”

“好!还有您的笔记?”

“我会带上一起的。”

“真是太棒了!”塞隆一边听她说,一边把盘子里的松饼切成小块,和猪肉饼混合起来之后,淋上黄油和蜂蜜,就在大家都觉得她要准备吃的时候,她把自己面前这一盘换给了希珀。

“呃……我……为什么这样做?”大法师有点不知所措,非常认真地询问。

塞隆同样认真地表示:“种种证据表明,您最近有点疲惫,这时候就该我照顾您了。我觉得这很合理。”

“听起来是比较合理,但我并非没有力气……”

“只是表达这样的照顾,您就当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吧。”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睁大了望着她,沉静而又温柔。

很漂亮,非常漂亮,像看到一张很美的古典画一样,希珀在前面驻足,但意识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的时候,她难得腼腆地笑了笑,低下头说:“我不太习惯被比自己小的人照顾,不过谢谢你。”

塞隆试图礼貌而拘谨——就像她的老师一样——接受谢意,不过失败了,她笑得很开心,得意地藏不住,在接下来沉默的切东西时间里她一直回味着希珀错愕而格外可爱的笑容。

和大角鹿一样。

维吉尔在诡异的气氛里挤眉弄眼,提乌斯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吃晚饭之后,大法师看了塞隆一眼,塞隆兴奋地站起来,希珀也笑了笑,朝她招招手,两人一起朝着楼下走去。

提乌斯吧嗒吧嗒地跟上去,结果门在它面前关上了,把它扫得四脚朝天,维吉尔把它抱起来,开门跟出去,喃喃地对提乌斯说:“她们两个我看已经进化到直接用‘灵魂波’交流了。”

“灵魂波”是个未经证实的概念,一部分研究者相信灵魂之间不是用声音或者图像,而是用“灵魂波”直接交流的,一种比言语更高级的交流方式,就像是神给祭祀以神谕一样。但另一些人因此持怀疑态度:所有受神谕启发的记载中无一例外都是以“言语”的方式接收的,如果灵魂能直接用“灵魂波”交流,为什么还非要转换成“言语”来呈现呢?

大法师毫无疑问是后一种人,维吉尔这番话被她听见一定会遭到她全方位的攻讦,然而现在她肯定是没空的。

第95章

维吉尔在脑子里推演着这些可能发生的事, 听着隐隐的笑声从楼下传来, 又忍不住对提乌斯说:“我肯定是想多了,相伴并不只有一种理由。”

“呜?”

“好了好了, 你不需要懂, 你只要会吃会睡会玩就行了。”

“汪!汪呜汪呜汪呜!”提乌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应该是在抗议他把自己的宠物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不是吗?你还要做什么?被希珀踩吗?”

“汪!”

“要照顾你的小伙伴吗?”

“汪!”

“要负责品尝食材新鲜不新鲜吗?”

“汪!”

“要给大法师解闷吗?”

“汪!”

“你还挺忙的?”

“汪!汪汪汪汪汪!”

他推开楼下的大门, 走出了门廊,希珀和塞隆已经站在门廊尽头了,风太大, 他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希珀把散开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 而微笑则只对着塞隆一个人。

维吉尔走过去,看到砂质的土地上冒出一些五彩缤纷的植物幼苗,心里也冒出一个念头:原来那么大的草是这样长起来的啊。

“我没想到你会养它们,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

希珀转了转眼珠, 抿嘴笑着说:“我自己也没想到,是挺好玩的,可除此之外, 和养你差不多。”

“和养我差不多是什么样子?”塞隆睁大了绿色的眼睛, 而维吉尔会心一笑。

“虽然要操心, 但又不能管得太多,想让你好好长,就不能做诸多限制,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又一样都不能少, 可太多也不行,会……会烂根。”大法师微微皱着眉头,从自己掌握的语汇里挑出合适的词做了个小小的类比,但也许她不需要说得那么清楚,塞隆眼里的光说明在希珀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理解了大法师的意思。

看她们交流挺有趣的,只要不想到自己完全被隔离在外就行。

被塞隆的直视弄得有点不自在的大法师说,“挺新奇的,很陌生,但也不完全。我以前没有花心思养过这些东西,提乌斯不算,它是没花心思养的那种。”

“汪!”

听到了声音,她们两个一起回头,一起露出了十分美好的笑容,真是赏心悦目,维吉尔被这种赏心悦目感动到了,但闻名整个大陆的浪荡子深深记得有些东西欣赏就可以了的原则。

“女士们,是要浇花吗!怎么做?”

塞隆抿嘴笑着,走入阳光下。风不小,她的袍子和头发都被撩到了一边,这只能说明结界外面的风更大。

她一路迎着阳光往前走着,她的水领主走在她前面,她就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天上那个太灼热的光球,只让她的水领主在前面领路。声音在疾风中被吹乱,低低的咒语时有时无地传来,水珠从空间裂隙里溢出,悬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团块,从不同方向折射着阳光,一时间墙上折出很多彩虹一样的光斑光带,像一瞬间身处钻石的海洋里一样。

希珀跟在塞隆身后,一直含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微微弯起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前面的背影,也有时看看周围长得大的不像话的肉质植物,也偶尔会瞟过维吉尔,但这时那暖灰色的眼神就变得傲慢而得意。

炫耀。

维吉尔咬牙切齿地暗中抨击,大法师有时候幼稚得不可思议,仿佛她的成熟方向是能控制的,全用在了和学术相关的地方,不相关的那一部分,简直还像是停留在十二岁两人分别进入不同学校的那一年。

水珠漂浮着,现在开始慢慢往下沉了,沉入交错的植物缝隙间,土壤湿润了,可它们似乎还在往下沉。塞隆每走一步,就有新的元素裂隙被她撕开,旧的被愈合,水珠不停地洒在空中,在她身后轻柔地落下去,沉入植物的缝隙里,湿润着沙质土壤——它们现在已经不完全是砂质的了,塞隆曾经从枯叶城的园丁那里买来一些腐殖土,园丁说这里面有一些神奇的“元素”,能加速枯叶的腐化,而这些神奇的“元素”已经在艾梅科特斯的脚下逐渐扩展开,肉质植物的下层叶片因为没有日照而逐渐皱缩枯萎,在风中坠入地面,一层层的腐化之后它们变成了新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