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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江山颜(40)

楼辰羽

【勾唇轻笑不语,只纵马随行,踏碎一地月光】

【不过片刻,至一酒肆,笤帚横斜,直指星月。入内,环视之,器皿粗陋朴素,尚有一番清净自在】

【牛肉三斤,曲酿一壶,凭栏而倚,浅斟对饮】

【玩转杯酒,咂味而笑,道】苏公子方才说,姜国依旧势,仗世荫,乃继盛世,民无所厚,兴兵伐戮,故国君称不得明主,霸业亦不得成,是也不是?

【摇晃杯中残酒,微敛眸色,言语缓缓,不忍破坏周身静谧月色】苏公子可知,什么叫做大势?

【抬眼望月,唇边闪过一抹孤傲轻蔑笑意】大势,就好像船行广海,于急流之间行走,却没有可以控制方向的船舵,掌陀之人就算聪慧到可以计算出大船会在哪一刻撞上礁石沉没,亦对这种局面无能为力,回天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船走向毁灭。 天朝慕氏,大势已去,纵然有志之士有心匡扶,亦不可回转。

【略一顿,话锋转圜】姜国虽势盛,亦逃不过公子切要之言,然,正因吾主心怀天下,势在革新,必求贤士之助,方可谋定而后动。天下之人如流水,障之则止,启之则行,静之则清。乱世不定,民不聊生,何谈源远流长泽被苍生之计?化民从政,乃是大成,吾主欲驱而从之,敛民心于道,汇百川于海,天下大同,疆野无垠。

【再一笑,道】况且姜国兵多将广,银粮丰足,若得公子相助,六国之中莫有能望其项背者。如此,苏公子可知己身于天下霸业何等重要,怎可弃之不顾,独善其身

苏辞远

【把盏提壶,旋身撩袍复坐阑干。】

【望疏夜流星,浅笑宴宴,待其慷慨语落。指尖笛转,轻敲木节,长歌缓吟】尘寰苍宇,孤客足浊,广厦谁筑,记封狼居胥尚存目前,朝辞帝阙征长战,却忘刃骨覆蹈碳。君看荒冢悲无歌,谁值苍黄念秦汉。

【舒风缱绻,拂面抖袍,摩挲簌簌音】遮暇敛敝为士谋也,楼公子所言为姜主说,此言可料。何为大势,依公子所言,不过姜主一人大势耳。恰时公子所问,苏某答曰,是。

【见其色凛,欲起言而驳,复既笑言】观博者,欲分利,或取大投。明君者,计不离座,谋不出堂,利施九州,而静坐以制诸侯也。慕氏横政上下,制衡七国,广宇阔栋之梁山河犹在,树威百十朝。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姜国之公,欲起事而阀之,不过逞一时之勇,谓鲁勇霸主而非帝者。且,公子可曾料,姜国一起,或可遭六国王师之刃。

【天线一色白晕,冷雾轻起。眯眸抿唇静然片刻,撑栏跃下】山河无限,何苦焚天袭地以为炉,陷苍生之苦。慕氏帝数未尽,堂冕尚存,令公又奈何背弑主裂国之名。苏某无才,不欲寄身为子,破七国静局。

【唤哨一声,飞羽轻跑而至。背面酒肆,一声轻叹】怀天下之名,终不过一利耳。

楼辰羽

【寰宇苍凉,远山孤影,都是世间大悲之景,唯今添了这一抹幽柔笛声,风声虚白,酒肆萧索】

【怔愣之下,手中瓷杯滑落,顷刻间粉身碎骨】

【昂脸,沐上破碎月辉,长叹一声】辰羽所说,并非姜国大势,而是九州大势,天朝大势。苏公子但言姜国起不义之兵,可曾想过六国之心亦不在高下,龙骧虎步,野心勃勃,又岂独言姜国之过?七国静局,可笑啊可笑,紫氏覆亡,华国易主,风生水起之势诸侯皆知,何来静局?这天下迟早一乱,而天朝,固有百年基业,根深蒂固亦如何。朝代更替,风水轮流,此乃天下苍生兴亡之道,史册所载,分合有时,又岂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止?公子多智远虑,难道看不透这些吗?

【见其言语无意,顾自哨马扶缰,便知此行不遂,多说无益。立于酒旗之下,抱拳道】辰羽不才,无德无能,说服不得公子,亦不枉相谈一场,此生难忘。自此别后,喂望珍重。

【一声嘶鸣,马蹄轻纵,乱尘飞沙】

【静立片刻,忽而轻笑,摸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便牵马离去】

【星夜飞驰,日夜不息,又是十日】

【空手而归,尚未歇息,便得悉慕容将军入狱一事,虽不出所料,仍是心有不甘】

【慕容三世树恩,四世臣公,放在他眼中,亦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人。杀鸡儆猴,用心良苦,如今朝廷之上,恐怕无人再敢多言半句,如此,可算是完满了】

【当夜入宫,不请自来。若是圣旨诏下,谁知是怎样光景】

【跪了半日,亦不见王座之上有所动静,也不闻起身,只能一动不动,咬牙到底】

【又过半日,他一眼扫过,才不痛不痒缓缓开口】还跪着做什么,自行领罚去吧。

【俯身行礼,苍白唇角轻轻一勾】多谢君上不杀之恩。

【他面露冷笑,收回视线,起身离去】

【呼出一口气,缓缓起身,双膝麻木不仁,若不是扶着柱子,怕是走不出这里】

【不是不杀,只是时候未到,才让这条命多留几日】

【殿外月下,桂叶婆娑,一阵踉跄磕碰,跪坐在地,仰脸而叹,终于痴痴笑起来】

【食君禄,终君事,这条路,却比想象中寂寞】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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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四章 浮生回首如驰影(一) ...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最近 -老抽了, 我的收藏就和死了一样。亲们留一两条言,来抚慰我备受创伤的心吧。泪流满面

我枕着右手,指间缠着他如瀑的墨青发丝:“君老头下手可真狠,你又没抢他老婆……”

他伤在胸口,只能侧着头与我慢慢说着话。因着身子孱弱,声言比以往低了几分:“祁青告诉你的?我是没抢他老婆,可是他欺负我老婆了。”

听了这话我的老脸不由自主红了,立刻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换来一声他轻笑,似很愉快。

半晌他一声喟叹:“侵人国土,掠人城池,与夺人妻子有何区别?以你看来,定是很不欢喜的。你,看似愚钝无心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心软。”语间带着一丝自嘲:“而我一直强留这样的你卷入这些污淖般的世事中,也难怪你防我逃我。”

这是这世上第二个如是说的了,我有些感慨,为什么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玉立在世外的一株白荷花呢?连我自己都没发现我是如此正直而高洁着的呢

我若良善,当初又怎么会和这厮不用串通就十分默契地逼死了紫宵煜?想到这,我深深地唾弃了我自己……

我盯着眼前月白缎子上的蝶戏牡丹,他轻薄的吐息就在耳边,偶尔急促些,想来这伤必不若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关紧要。我向前稍稍蹭了蹭,手摸索到他的手,嵌入他指间:“阿玉,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不怕……”顿了顿又道:“我自然也不会嫌弃你的。”

都说在病中的人心理总是分外脆弱,我既然已经良善就必不会和他说什么不义之战有违天道,祸害苍生此类冠冕堂堂的话来刺激他。虽然我确实觉得白骨遍地,烽烟肆起的景象实在是没什么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