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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江山颜(38)

他又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眼掠尽千山万水,抬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似乎听到心落入池中的声音,噗通一声,柔软又酸痛。我对自己说,他终归还是喝了,我也该心满意足了吧。是的,对我而言,这杯酒的重要性远不止那二十年的寿命,更是一杆来斟酌他心意天平,真与假,虚与实,终水落石出。

来吧来吧,尽管嘲笑我这爱钻牛角尖的小心眼吧。要知道,男人的话就和街头酒铺卖的酒一样,兑水掺假的。更何况是能言善辩,诡言狡诈的黎岫玉?我不相信他说出的话,我要的是他性命相托的承诺。

可见在爱情这条道路上,女人要远比男人要疯狂的多。对男人来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有钱的男人,甚至可以一天几套衣服。而对女人来说,自己心爱的男人是影子,身不死,影不灭。

接来下的局面就很融洽和欢快了。姜国君托病离席而去,而那个年轻的男子却未与他一同离去,留在了姜国的席位上自斟自饮,眼神似虚无,又似嘲讽。我忽然又觉得他身上的那股子风尘气又没了,竟有了两分超然出尘,看透红尘的味道。莫非我看走眼了,他还是个宗教信仰者?

后来我才知道,君无双并不是个宗教信仰者,只不过他有个宗教信仰者的老婆。可见爱情也是互相影响交织的过程。与黎岫玉待久了,也许我也能变得更聪明不是?

落地的青铜宫灯伸展出的枝桠托起灯火,与垂着长长缨坠的华丽宫灯,交相辉映。每个人地神情在这明晃晃的光亮下都看的很清晰,一抹笑意,一张面具,我觉得很无趣。我比较关心的是沈靖和究竟去哪了?他是否还愿为我延那二十年的寿命。

很快我就没有思考这些的空暇了,应酬着前来道喜敬酒的黎岫玉忽然攥住了我的手腕,我抬眼看去。

就见那双原本沉如墨夜的眸子迷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原本就白皙的面庞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红,握着我的手冰冷刺骨。我立时觉得有些不妙,他将我拉拢到身边,半圈着我,低头在我耳侧蹭了蹭:“颜儿,我想我有些醉了。”声线如磁,轻佻而低沉。

我的脸因他突然的亲昵而有些烫,抬头便见着端着酒杯的池国国君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我立刻英勇上前拿起酒杯,笑道:“想来黎公不胜酒力,便由颜淡替他饮此一杯,谢国君好意。”在我说黎公二字时,他扣着我的手蓦然加力,让我脸色的笑意抽搐了一下。

我不去辨他是否真醉,我只知道,他说他醉了,那么在这个场合在其他人的眼前他就是醉的了。于是,我分外贤惠地告了一声罪,搀扶着他离开。

刚刚离开灯火敞亮之地,踏上柳枝交垂相掩,花丛纵生暗香涌动的鹅卵石道时,原来还有两分清明的他紧绷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整个人就压在了我半身上。黑暗中,我触到他胸前温热粘湿的液体,立刻大惊。难道我将巴豆和那毒药拿错了吗?

我的身子僵硬,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冷得没有一丝生气:“阿玉,你别吓我,阿玉……你怎么了?”我压着哭腔,不敢大声,慌乱又无助。泪水顺着我的眼角一滴滴落下,我艰难地抱紧他,梗咽着对黑暗低喊:“无桑,无桑,出来!”

我见过安静深思的他,见过勃然大怒的他,亦见过温柔如水的他,那样的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鲜活充满生机。却从未见过如此虚弱委顿的他,我的心底有种恐惧,因为此时的他就和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我万念俱灰。沈靖和果然并不相信我,他自己还留了后招。

是啊,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他,杀了这个我爱了那么久的人。纵然他欺我,骗我,负我,离我,我依然会选择原谅他。所以说,女人,果真是这世间最愚蠢的生物。

出现的不仅有无桑还有祁青和另外一名红衣女子。我抹了一把泪,惶然对他们说:“去给我把太医署里面的太医都给我抓过来,他要是死了,我就杀他们全家”

红衣女子看着我眼神惊奇又有丝玩味,我红着眼凶狠地瞪过去:“你们主公都要死了,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祁青黑着脸拉过我,抱起黎岫玉:“大夫就在眼前,你再磨叽下去,难道真想害死主公不成?”

我有点茫然了,就见红衣女子掩唇一笑,朝我眨了眨眼:“不过是一些刀剑伤,怎么就是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看来他看中的女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她的语气很揶揄也很挑衅,可是我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她。我想若是他死了,我也该也不用自刎了,愧疚或者伤心就能弄死我了。

祁青和那红衣女子带着黎岫玉和我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宫室,后来我才发现,这就是在当年那片废墟不远的地方,透着窗户还能看见广湖鳞波。

红衣女子的医术甚好,至少经过她的一系列让我眼花缭乱的动作后,他已经略有点活人的样子了,气息已渐平稳,只不过皱眉昏沉的脸上还是那么苍白。我抚过他的眉梢,落到他的眼角,眼巴巴抬头看向她:“他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她的脸上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抬手拭了拭额角的细汗:“我说夫人,你都问我快有二十遍了。”

我继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翻了个白眼:“我的医术虽不达医仙沈靖和,但这种皮肉伤对我来说还是绰绰有余。”她又嘟哝道:“真不知主公看上她什么了,相貌一般,内涵欠缺,气质不足。”

我支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暗暗在心底记了一笔,等黎岫玉醒来,我一定要和他告状!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地让人煎熬,我数着时计里落下的沙粒,握着他的手看天边已打开一道白色的缝隙。这段时间内,我将我和他相识过往中的事情一件一件翻出来回忆。

原来已经有了这么悲喜,这么多的经历,隔阂和猜忌又未免不是一种感情,一种存在,

至少证明着我们彼此在乎着。

“如果你能陪我躺躺,我想我会痊愈的更快。”他沙哑的声音突然响在我身边,惊得我一个激灵。

我木了木,然后立刻顺溜地钻进了他的被窝,准备抱住他的手在碰到纱布的时候停在了那里,眼泪又簌簌掉了下来:“阿玉……”

他侧过头抵着我的额头,笑道:“再说一遍……”

我抽着鼻子,撇了撇嘴道:“不说了,以免你得寸进尺又要欺负我。”

他笑若风轻,声言低柔:“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得寸进尺地欺负我,我哪舍得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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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戏本子】一扇辞远 ...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这是一出拽文的政戏本子。某墨无才,考据党退散。时逢小长假,晚上特奉献出来,以博一乐。墨然希望看到大家对戏本子的评价,鞠躬

=============何处江山颜.姜国篇==========

时间:天朝两百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