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找间病房，快点，叫你们的主任医师都过来。”赵家大哥也不管人家人不认识他，抓着人家就命令。怎么看都知道事情不寻常了，赵佳纵然是娇气，也不至于为玻璃扎伤而疼成这个样子。
等主任医师带着大帮的医生赶来，把赵佳送到急救室以后，赵家大哥才觉得有一种虚脱般的感觉。混乱的头脑也渐渐理智了一点。
“好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了。”他拍了拍同样急的满头大汗的弟弟，“现在你跟我说一说爸的病情到底是怎样的吧。”
赵家二哥的情绪很低落，却也能渐渐冷静下来，“癌症，因为之前重要脏器都已经检查过，所以初步怀疑是鼻咽癌。发现的还算是早。具体还要再进一步的检查。”
“好了，在这边等着也没什么意义，我们去跟爸把病情说了吧。”
“哥。”赵家二哥震惊的看着大哥，“怎么能告诉爸！”
“爸知道今天出结果，你以为我们能瞒得过他？”赵家大哥点了一支烟，声音低沉的解释，“与其隐瞒着让他疑神疑鬼，不如摊开了说。但是，佳佳的事情要瞒着。一会儿就说佳佳受不住刺激，我们强制着让艾家四少夫人把她带走了。”
赵家二哥愣了片刻，也明白让他如今若无其事的去见老爷子，那绝对不可能。大哥的做法是对的。
赵家大哥想了一会儿，却又摇了摇头，“也不好，佳佳……刚才……”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说：“还是告诉老爷子说我们知道了结果以后怕佳佳受不了，就联合十三把她骗走了。她并不知道肿瘤是恶性的事情。这样佳佳这段时间不去看老爷子，老爷子也不会担心。”
兄弟二人统一了口径，又去跟老爷子沟通了病情，做了心理建设和安慰。
到了中午，护士过来悄悄把赵家大哥叫走，通知他赵佳已经出了急救室并且说明了抢救经过。
赵家大哥不禁靠在医院的墙上苦笑，还真让他猜着了那最糟糕的情况。赵佳那么疼，玻璃扎到腿是其次，裤子上那些血迹，腿上伤口流的也并不多。她根本就是摔小产了。
她一向马虎，估计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那小护士也是热心，形容的绘声绘色，说那胎盘还看不出孩子的性别，却是对双胞胎，手指和脚趾已经能看出来了。如果早一些发现，估计会是赵家和艾家两家天大的喜事，如今却徒留伤感。
赵家大哥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拿起电话给十三打过去了。
之前赵佳晕倒的时候，手机一直在响，估计就是十三得到老爷子病情的消息打过来的，当时忙乱，没顾上接，后来在病房里赵家大哥的电话和赵家二哥的电话也都有响过，只是当时碍于老爷子在场而且赵佳的结果也没出来，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挂断。如今，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怎么一直打电话都没人接？”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十三接起，声音里透着股焦急。之前给赵佳打电话没人接，他还以为她仍然在为早上的事情赌气，可是后来打赵家大哥二哥的手机，都没人接的时候，他就有点慌了。
“十三，对不起。”赵家大哥觉得这一天叹的气比以前一辈子都多，“刚才赵佳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掉了。”
电话那边蓦然寂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十三平静的有些压抑的声音，“你说什么？孩子？”
赵家大哥心里有些苦涩，他想说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会有的，但是终究说不出口，带着些几乎是自虐的心情，他复述了刚才小护士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对双胞胎，还看不出性别，但是手指和脚趾已经能看出来了。大概有两个月了。赵佳她应该是不知道。刚才听到老爷子的病情，她摔了一跤。没了。”
“她……”十三的声音通过电话线，显得有些空洞，最终他似乎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这么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去机场坐最快的一班飞机赶回来，一直站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十三才感觉到那种锥心之痛，如果他早一天回来，如果他当时在场，是不是他那对双胞胎孩子此时就仍然安然睡在母亲的肚子里呢？
第十五章
十三一路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在飞机起飞的最后一刻通过特殊关系入闸，一刻也没有耽搁。但是当他站在赵佳病房门口的时候，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佳。
如果他早一天赶回来，如果他当时在场，甚至如果今天早上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能够多一点耐心，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十三在病房外徘徊片刻，半掩的门里传来赵佳跟医生的对话。
“怀孕不是应该会呕吐，会食欲不振吗？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这些症状啊。”
“妊娠反应一般是从怀孕六周后开始的，你的情况时间比较短，大约还没表现出来。有些人妊娠反应会比较剧烈，也有些人一直都没有反应。”
十三苦笑，真像个孩子一样啊，当遇到接受不了的事情时，就希望那件事情根本不存在。他也宁愿孩子从来没有存在过，而不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叹了口气，推门进了病房。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赵佳怨他，骂他，怪他，怎样都好，那是他该得到。
却没想到赵佳见到他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片刻，然后一瘪嘴，眼睛里盈满了泪，坐在床上微微转身，抬起手做了一个类似于要抱的姿势，“十三，我们的孩子被我摔没了。”
十三微愣，眼神里一瞬间闪过愧疚自责和微微的如释重负种种情绪，缓缓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
是的，她从不记仇，哪怕他们两个今天早上刚吵过。
她虽然偶尔会迁怒，可是不会把责任全都归咎到别人身上。
这也是这个小女人的可爱之处，十三抱着妻子，心里有一种类似于怜惜的感情。
医生已经识趣的出去，并轻轻带上病房的门，不打扰这对夫妻。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一点回来。”十三悔恨的认错。
她在他怀里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忽然有些吃惊的怔住，“你，哭了？”
十三没有避讳自己流泪这么丢脸的举动，看着她说：“我很抱歉。”
“你，你不要这样啊。”她手足无措的想帮他擦眼泪，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十三。虽然十三并不是那种十分大男子主义认为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但是他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强大的能力使他从没有过形之于外的，如此的，悲伤。
她有些困惑。当然她也是悲伤的，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恍惚，以及对父亲病情的担忧。她自然是十分期待她与十三的孩子，但是一来这个孩子存在的时间太短，而且之前她并不知情，也就没有太多身为母亲的觉悟；二来他们还年轻，这次流产也并没有对她的生育功能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害，将来他们还会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