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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妻不可追(24)

我枕着双臂打着小算盘,要不等我回去干脆出一本《东岳府秘闻》?或者是《东岳帝君那些你不为人知的习性》?又或者是《未来东岳帝君夫人成功秘诀》?光是随意清点一下三界六道里暗恋岁崇的少女们,就可预见其销量该是多么火爆了。

我一合计,觉得此行简直一本万利啊!就算给我这千疮百孔和破渔网似的心灵聊做弥补,以至于在以后的生活里还能撑起来遮风挡雨。

果真,过不了些许时候,就听他平淡嗓音响起:“听闻国主近来正为佛诞净心斋戒?”

雨师妾似是一时没缓过神来,呐呐应了句:“是了……”

岁崇端着他四平八稳地姿态淡淡道:“如此似是到了晚课时辰了……”

后面的话他自不用说,以雨师妾那七窍玲珑心自是领悟地十分透彻。

好的姑娘家是不应在成年男子家里停留太久的,可是料想这雨师妾是很想把自己从姑娘家变成妇人家,可是她又是个聪明的姑娘家,作为一个聪明的又怀着非分之想的姑娘家自然是十分清楚“欲擒故纵”和“若即若离”这套兵法。

她含蓄地表达了她对这番谈话的意犹未尽和有空定当再次来领教帝君教诲云云,随即道:“帝君不必借酒消愁,武罗她自不知……”

她欲语还休,等得我心痒,苦什么心,岁崇的心又不是莲子!却听她峰回路转地嗔责而稍显幽怨道:“帝君至今仍唤我国主,以现今你我二人的情分难道还比不得当初你与她吗?”

我被那短命的半句憋屈地快要挠破了门,卿、妾、美人、夫人!你的闺怨可否适时再发?

佳人含怨已去,岁崇也该去和他那堆心爱的奏折们相拥相抱了。

料想他已经将我这个被进小黑屋的轻薄对象忘记得十分干净,我在竖着耳听了半晌,并无动静。

我决定自力更生来自救。

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着边儿撬开了门。理了理形容,施施然踏出步子,一抬头,我镇定地缩回脚,行云流水地挥袖关上了门。

“阿罗。”他沉声唤道。

“……”我沉默是金。

隔着一扇门,我们二人无言相对。我的脑袋抵着出着劲儿地磨蹭,刚刚收掇好的七零八落的心情又搅糊成了一锅粥。

“开门。”他半晌见我没动静,再没了好耐性直接冷声开口命令道。

这会我倒是来了气,刚刚你还和雨师妾在那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到我这就这样恶劣了。凭毛?!

我一脚狠狠踢在门板上,抱臂索性坐了下来,懒懒道:“大叔,你是谁啊?”

……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看看你?”衣料窸窣声后他倚在了门上,语气里有无奈还有一缕疲倦。

我按了按将一慌乱的心跳,花言巧语都是魔障,武罗你已着了他一次道,万不能再失了一次足了。

“帝君真是好情趣,放着一堆公文不处理反倒过来逗弄我等荒民。”我决意采取恶语相向的方法来同他一较上下:“明明清醒却装醉,好玩是吧?”

岂料他略一沉吟道:“确实。”

“……”我一咬唇口中弥漫铁腥味,容我爆句粗口,和岁崇斗嘴真他妈自讨苦吃!

“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引魂咒也是你能随意使的吗!”他突然厉声道。

我被吓得老一大跳,条件发射地挺直了腰板,而后反应过来立刻气不过道:“关你屁事!”

……

我冷笑连连死死盯着那扇乌漆麻黑的门,恨不得字字成箭戳死他:“你我既然恩义已绝,帝君还是自重为好,切勿再插手与武罗相干的事由。其他不说,武罗我还得顾惜着名声,睁大着眼睛替自己挑个好婆家。人嘛,瞎眼一回就够了,还真能一直蠢下去不成?”

一连串说下去,喘了一喘,忽而觉得这场景是如此荒诞,我和他本就缘分已尽,到头来看竟是我一厢情愿地不甘心找上门来了。

这样的我连自己都瞧不起……

我轻慢着声一言一缓道:“武罗本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为了自己一条命才有了这一见。而今发觉,这世上的人都是有命的,可有心的却少之又少。”我伸手顺着下颚摩挲上眼角,这张脸已不是原来的脸,这个身子也是起死回生后的破败之躯:“帝君□武罗蠢笨,可是武罗还是知道,这样算来,一条命又怎抵得上一颗死如灰烬的心呢?”

一霎门扉大敞,孤月的清寒银辉流泻入内,那人颀长身姿立在门口。原本散漫的长发已用紫金冠束得端正,清姿卓发,再无一丝醉态来。

那时他果真是骗着我在的,可笑的是我还险些沉沦进去一往不复。

他目光幽邃地将我牢牢看着,锁进深瞳里:“阿罗,你总该记着你我夫妻情分……”

我嗤笑一声打断他:“都道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很多情,可是听过人很多,懂它们的却很少。”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自嘲道:“如今看来,你我皆是那顽愚不懂的。”只不过,你是当真绝情,而我却是懂得太晚。我在心底补充道,所以终是擦肩而过。

他眼底暗波丛生,似有痛色浮出,未及我辨明,突听远方一声尖锐长唳,带着三分警醒七分威胁。他面色一变,甩开袖,好吧,又一次果断将我丢了下去,只不过这次丢地是往凡间。遥遥有他冷然声传:“这九重天你是万不能再来!好自为之……”

穿云堕雾,飕飕的风声擦过耳际。往日偶然听过谁谁谁又犯了天规被打下了凡间,谁谁谁又为情为爱跳了天门,而今亲身实践一遭,我表示感觉还不错……

真的挺刺激啊,我那颗小心肝都差点没蹦出来了……

元神坠入躯壳内,三魂六魄乱窜了阵子总是安稳了下来,慢慢起身。

“总算回来了……”有人从后松拢地半扶起我来,我的爪子扣住他的手腕,学着岁崇的样子将那人拉了过来。……对方身形比我大,我将就着将自己埋进了他怀里,湿哑着声音道:“别动,借我抱一抱。”

那人的手挣脱出来,我凶残道:“你敢乱跑我就吃掉你!”

……

他拍了拍我的背,将我按地更紧点:“哭吧……”

谁说我哭了,我才不会再为了那个负心人哭了,明明是云水潮了我的眼睛!

我死死抱着那人将满腔的伤心化成汹涌的泪水,他将我丢了,我也将所有过往一起丢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啊,随手抱来的少年郎,等我哭完,如果你很介意的话,我不介意对你负责。

第十八章 他是我的人

抱着那人蹭了许久的鼻涕眼泪,直到肚子“咕噜”一声,饥饿逐渐上升代替了伤心的存在感时,我才慢慢松开了他。我抽噎两下,又随手抓来他的蓝布袖子胡乱擦着脸。

“轻点,万勿擦坏了。”他阻住我的手,自袖内取出方白软的帕子,捧住我的脸一点一点轻拭着。

我一听更觉气闷,赌气地瞪过去恨恨道:“坏就坏呗,反正都见不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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