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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同人)独在此间/监|禁(4)+番外

就如同没有见到过阳光的人从不渴望光明,没有喝过蜂蜜的人不会知道苦涩。爱德蒙,在被给予短暂的希望和认同之后所面临的,也必将是再次失去的痛苦。而这一次,将更加严重。

也许是因为心虚,也许是因为愧疚,总之,在一开始的愤怒过去之后,阿尔瓦的不出现更像是一种逃避。只要到了下个月,得到了监狱官的批准,他就解脱了。阿尔瓦一遍一遍地这样对自己说,将来他一定想办法将爱德蒙救出去,无论他是否清白。

阿尔瓦其实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因为当初他被关在那间囚室的时候也曾经希望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吧。

不多不少一个月之后,伊夫堡下一个月的上岸名单被公布了,阿尔瓦意外地落选了,而且,他还得到了监狱官最新的指令——常驻地牢进行巡查,以后地牢的班,不用排了。

爱德蒙很痛苦,在那天将阿尔瓦赶走之后他就后悔了。

那个下级狱卒并不图他什么,他很明白。从一开始被法官先生投入监狱他就明白他恐怕是遭到了陷害,第无数次的,他懊恼于自己没有在被卫兵们押送过来的路上跳入海里逃开,要是他那么做了,上帝啊!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跟梅塞苔丝秘密结婚了,等再过几年他会想办法给他的老父亲带封信,到时候他们可以去意大利,可以去西班牙,随便什么地方,总归不是在这个该死的伊夫堡里的。

爱德蒙不是没有绝望过的,被投入监狱的一开始,也是曾经有下级狱卒问过他是不是需要些什么东西,当然,那是要用法郎来换的。爱德蒙不需要任何东西,他只想要见监狱官。他是无辜的,总得有个讲理的地方。

可是他很快就绝望了,狱卒嘲讽地告诉他监狱官是不可能来见他的,要是有些法郎,也许在某个时间他们可以碰碰运气来个“偶遇”。

看着那个狱卒贪婪的脸,爱德蒙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般的咆哮,他没有钱,他只想要见监狱官,他只想要公义。

那时候爱德蒙以为他已经不可能遇到更糟糕的情况了,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真正的地狱还远远没有来临。

地牢——常年不见光的囚室,只有对面墙上那唯一的小窗和狱卒们巡班的时候才能见到的一点点昏暗的灯光。

恐惧、绝望和苦闷终于将这勇敢的水手击倒了,他大声的嚎叫,在黑暗中四处乱撞,每一次撞倒都飞快地爬起来换一个方向继续,直到自己因为脱力而瘫在地上。

不止一次,爱德蒙想就那样一头撞死,他长满老茧的手一次次地抚摸阴冷的石壁,感觉那上面的纹路。可是每一次他都没有付诸于实践,他是无辜的,他不应被这样对待。

慢慢的,爱德蒙开始意识到这样的疯狂于事无补。狱卒们远离了他的囚室,即便是一点点硬面包和冷汤都不再出现的他的囚室外面,只偶尔几天才有一次,还是挑在他疲倦地躺倒在囚室的地板上的时候。

于是爱德蒙知道了,那些下级狱卒们中不成文的规矩:疯子不能得到食物。

所以他开始变得安静,像是每一个已经认命了的囚犯一样。他从不发出声音,每次那一点点灯光靠近在离开之后他就会离开自己的位置,去拿那一点点食物,他不能死,爱德蒙从来没有如此坚定过什么样的念头,他不能死。

再后来,他习惯了每次后靠着石壁蜷缩成一团地休息,习惯了那一点点残羹冷饭,习惯了用自己的指甲在粗燥的石壁上划出歪歪扭扭地一道刻痕——那是他恢复了理智之后开始的计数。

每一天,当爱德蒙送走了狱卒的那一点点光,他就会在石壁上弄出一个痕迹,他是无辜的,他一定要出去,给那些陷害他的人们应有的惩罚。

在认识阿尔瓦的一年前,爱德蒙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挖地道。

这完全得益于一个无意间的发现,那天爱德蒙像往常一样跪在地上向上帝祈祷,在他起身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膝盖有些凉。他用手一摸,一些湿润的土就附着在他的膝盖上。

地道,爱德蒙像是被上帝的闪电击中了一般,要是能从这里挖出一条通道到城堡的外面,那么他就可以离开了!

想到这儿,爱德蒙情不自禁地再次跪下来感谢上帝,这全是全能的上帝的安排,他激动地嘴唇直抖,他早就应该知道,全知的上帝会给予他应得的一切。

那天之后,爱德蒙觉得自己再也不迷茫了,他相信这是上帝给自己的预示,他将是一个复仇的天使,惩戒那些恶人。

借助伊夫堡地牢中黑暗的便利,爱德蒙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状况下慢慢地继续他的工程,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他大概估算出了狱卒们来巡班的时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某个狱卒会向里面看一眼,他都不会想要冒这样的险。

黑暗中生活久了的人自有他们一套鉴别时间的办法,爱德蒙就这样一边挖地道一边在狱卒们出现的时候默默地等候。他相信没有哪个人会关心他们这些已经被关进了地牢里的疯子,只是他不确定会不会有万一。

爱德蒙的考虑是有道理的,果然在某一天,有一个下级狱卒靠近了他的囚室,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声音,还带这些惊惧和颤抖,“送饭的。”

爱德蒙想到过很多次他下一次跟人交谈的时候的反应,可是这件事情真的发生了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怨恨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只是一个惯例性让他们解除可能遇到的怀疑的“谁”,就得到了对方的答复,而那个声音里面,没有鄙夷和嘲弄。

不受控制的,爱德蒙将自己这么多年的怨恨倾泻而出,像是刚刚被关进地牢的时候的,他尖叫着高喊着自己的冤屈和痛恨,痛苦像是被针扎破的水袋,汩汩地涌出,控制不得。

等到爱德蒙传者粗气靠在石壁上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声音已经离开了。他又深深地喘了几口气,感觉背后冰冷的石壁带来的潮湿慢慢地浸透的囚衣,他闭了闭眼,无论是因为什么,他还不能死。

有谁说过,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一旦分担出来便不再沉重。

有了那样的一次发泄,爱德蒙发现自己开始在固定的时间等待那个狱卒,倾诉像是一个沙漏里的细沙,一旦被倒置就无法停止。

阿尔瓦也没有让爱德蒙失望,虽然每次只是几句,虽然他们从不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爱德蒙没有问过阿尔瓦的名字,他称呼他“狱卒先生”,何尝不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的处境?

只是被人靠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在经历过那种极致的绝望和孤独之后。虽然爱德蒙努力克制自己,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一点点地靠近那个狱卒。到最后,名字成了爱德蒙最后的一道堡垒,他不知道那么狱卒的名字,也许就可以假装那个人其实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