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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少女战士(2)

话才说完,眼泪便酸楚地滚了下来。

“是,是!奴婢这就去,娘娘且忍一忍……”

可此番再去,无论她再三叩首,含泪恳求,皇上都只当她是受了主子的命令胡搅蛮缠,最后,更是因舒妃不欲听见喧哗声被赶了出来。

等南歌再次回来,却见主子奄奄一息地躺在被褥上,下身一摊血水缓缓洇染开来。

至如今,她才明白娘娘腹中疼痛的缘由。

南歌呆滞如木。

“原来、原来娘娘竟是小产……”

“如果皇上知晓娘娘……有孕……定会派人来医治娘娘……”

如果!

如果!

她立时稳不住身形,向后倒退了一步,痛不可遏。

好可恨的一个如果!

·

白薇忍了一阵下身的疼痛,便抽了口凉气,黛眉蹙起道:“居然这么疼……”

她早就宿在楚茵身体里适应环境,只是一直旁观,身体由不得她动,苦楚也无须她来受。陡然楚茵魂魄离体,她来上身,就被痛意惊住了。

饶是她早就习惯了刀枪剑雨加身的诸多伤痛,也觉得十分难受。

“很正常噜。”脑海里突然传出奶声奶气地声音,伴随着“咔嚓咔嚓”咬食物品的满足,含糊道,“原身的感情你也会一并继承,所以如果看到那个皇帝就爱哭惹,也不要惊讶哦……”

“……鬼才会……”

“你就是鬼呀。”芝士欢快地说,“煞气缠身的鬼,不能转世的鬼,毁了半张脸的艳鬼!”

经过多日的相处,白薇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它开心时说着说着就提起裙子转几个圈圈的情形。

“够了!”

“对不起,因为你不是好人,所以我喜欢对你出言不孙。”

“是出言不逊。”白薇漂亮地翻了个白眼,尽管是对着空气,不过她知道对方能看见。

她本是一个杀手,因为魂魄被煞气吞噬,只余残魂,无法投胎,只得在奈何桥畔徘徊。而后有天莫名得到一个名为系统的东西,里面伴生着一只形如松鼠的宠物,口吐人言,告诉她只要穿梭在不同的时空,搜集悔过之心和爱慕之心就可以消除煞气,得以转世。

“悔能除煞。许多后悔的人都做过坏事,他们身上的渣气能和煞气相互抵消。也只有对方感觉到后悔,才能使渣气从身上脱离,让两气汇聚,不然你们都只能是坏人。”

“爱使人美。爱慕之心能修复魂魄,让你恢复光彩。”

不过是做任务罢了,她此生活着的时候便是别人手中的利器,死后一如既往,也不觉得难以接受。

“还会有好运降临的哦。”

像是看透了她此刻的心思,芝士突然停住嚼食的嘴巴,乌黑的眼睛光芒熠熠地眨了眨。

神秘十足。

☆、第 2 章 纸钱

南歌将提来的热水灌进铜盆,半温不凉的水汽微蒸,她伸指试了试,果然只是温温热热,远不是她要的热水。

愤怒立刻席卷全身,她将铜壶掼在地上,恨恨地道:“这起子偷奸耍滑的狗奴才!”

“南歌……”披发倚床的白薇虚弱地轻唤了她一声。

说是倚,不过是肩膀比枕头稍高一些,沾着护栏,勉强算起个身而已。

南歌将湿润的眼角一拭,赶紧走到床边去。“娘娘,您躺着罢,小心受了风。”

说着,她将被角掖得密不透风,打檀木架子上抽来一件外衫把脖颈也护了个严实,满眼担忧地看着她。眼见主子一阵烈咳,齿门一松,张了张口忍不住又道:“娘娘缘何不让奴婢去通禀皇上?倘他知道了娘娘小产……那些看碟下菜的狗东西,怎么会这般作践娘娘!”

还不止,那卷血色凝成褐红的席子,破开棉絮的被子,一律不准她换,竟就这般恹恹地躺在上头。难道是舍不得吗?小主子……

这一想便觉得鼻子酸疼不已,侧过身去偷偷拭泪。

离舒妃保胎过去已有三个时辰,天幕暗沉沉地,四周寂静地可怕,连蝉鸣也稍歇了。怪道底下宫人没心思烧水伺候。

这也是欺负主子好性,明面上又不得圣宠罢了,换做是瑜华宫,哪个敢!?

又一阵儿体虚无力漫上来,白薇强打起精神道:“我自有我的意思。眼下……膳房可有果腹的吃食?”

别的都且算了,不填好肚子,哪有力气开战。

“这……”南歌转了注意力,却觉得很是为难,“炉子想是早就熄了,他们也不肯……倒是晌午还余了一碟金丝酥雀和一碟如意卷,您说不好白扔了糟蹋,奴婢还留着呢。”

“也好。”

白薇平淡二字,却叫南歌险些就抹泪失了态。

同是怀有龙胎,一个太医团团围绕,妙手回春,嘘寒问暖;一个无人问津,热水不得用,连想要些果腹的热乎菜也不能有。

其实,若然要责怪,她亦自责自个儿的不仔细,日日贴身伺候,却全不知晓主子有了身孕!

等她给妥妥帖帖地擦过身子,又一样样点心喂好,白薇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从床上坐起来。而后眼波平静地嘱咐了她一番。

瞧模样,断看不出失子的伤痛。

不过若说是哀莫大于心死,也能说得过去。横竖贴身照顾的南歌是半点都没察觉出来。

“嗬!纸、纸钱?”南歌眼睛大睁,“……未及满月夭折,宫里是不许办丧事的。更何况……娘娘真想让小主子走得平安些,还是容奴婢将讯儿报予皇上知晓罢,皇上说不定、说不定能允。奴婢也不曾做过这个……”

白薇摇了摇头,复靠回了枕头上,但说了一句“去吧”。

南歌纵是满腹疑问,仍不准备叫主子难受不快,到底去书匣子里寻出一刀刀雪白的宣纸,回忆往昔清明扫墓时烧的纸钱模样儿,面带倦色地执着剪子裁起来。

这一晃儿,天边便露出一线晓光。

·

真正等到天光大亮的时辰,天上却有叆叇的乌云翻滚起来。层层密密地遮蔽在皇宫上空,挡得密不透风,连最后一丝光也渐没了。

青紫的电光时隐时现,如驾雾的腾龙闪没在云海中。

瑜华宫的窗子反光似的诡异地一亮,轻微地雷鸣噼啪。宫殿里的气氛倒是渐渐安详,太医终是保住了龙胎,众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皇帝也松了紧绷的弦,有余暇喝口热茶。

谁知没多久,外面的宦官突然一脸大骇地滚进来,他被吓得屁滚尿流,直愣愣地喊:“外面有鬼洒纸钱……有鬼……有鬼啊!!!”

“放肆!”

皇帝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张明德大喝,硬生生将人喝止在原地,眉梢竖起,怒道:“圣上在此,尔敢妖言惑众!?”

“奴才不敢……公公!有鬼,真的有鬼……披头散发,白衣白裙……手一扬,白花花地纸钱满天满地……”小宦官连滚带爬地爬过来,慌忙抱住张明德的脚,胡言乱语地解释起来。

“不不不,没有手……那鬼没有手……”

宫殿里一时哗然,众宫人交头接耳,皆表情惴惴,面有惧色。人心浮动得厉害。

张明德见他目光涣散,身体哆嗦,倒是信了三分。

此人没有作假弄鬼。

他偏过身,请示般地看向司徒延,询问道:“万岁爷?”

皇帝看了眼帘幕内好容易安定下来的静谧,皱起眉,“朕去看看。”

张明德眼白乜斜,拂尘一挥震慑住了蠢蠢欲动的宫人,也跟了出去。虽是信这奴才没有没有弄鬼,依他久居深宫的经验,少不得是其它人作妖作孽。

便真是个魂魂鬼鬼,万岁爷有神光相佑,说不得也能照拂到他,因而他是不怕的。

他把纸伞撑开,严严遮挡在皇帝头上,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前后脚迈出槛阶。

·

陡然,紫白色电蛇炸开漆黑的天幕,大雨瓢泼,宫闱顶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隐隐传来可怕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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