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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4)+番外

皇帝一口酒呛在喉中,却是笑的呛出来。他挥挥手赶开要给他顺气的李明胜,浑不在意地自己咳嗽了几声算完,倒不比别的君王守礼守规矩,自有一番洒脱恣意。

人是清新可爱,话却辛辣。

有趣,有趣。

皇帝一笑,就好像亮了绿灯,其他侍御们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就连淑妃都掩了掩嘴,一时之间,殿内四处可闻清脆地“扑哧”笑声。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这不妨碍她们看别人的笑话。

为了掩饰自己的“见识鄙陋”,不知道的人倒反而笑的最大声。

孙朝思的脸皮涨红,却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基于她自己前面塑造的形象,只是憋着气,尽量温和地道:“我怎么会怪罪妹妹呢。”

“姐姐心怀宽广,妹妹有所不及。”云露温吞一笑,把对方气噎了,方再次落座。

心怀宽广?

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昨天云露踩了孙朝思裙子的事,再想到孙朝思一贯以来的性子,怎么也不像以德报怨的人,刚刚的请命恐怕是特意挑了个刁钻的时候,想看云露笑话的。

这样的人怎么就心怀宽广了?这词儿讽刺的可真到家。

这么一笑后,殿内的气氛倒是更热闹了,菜品陆续端上来,众侍御们评价时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风范教养,也不会争抢。不管心里怎么着急上火,面上都是笑吟吟地等人说完再接上来。自然是家世好的占便宜,一些宫里特制的珍馐美馔,门户低的人家断是吃不到的。

云露自那一番话后,也没再有所评价。皇帝虽然觉得她有趣,但是很快就被其她人的言谈吸引了过去,津津有味地听着。倒是淑妃挽袖偶尔夹一筷子作关心状,温温柔柔地笑容,引得他回以一笑,也亲自夹菜放进淑妃身前的碟子里。

底下座位靠近的侍御们年纪轻轻,见到这一幕不免羞红了脸,偷偷地看着皇帝的笑容和贴心地举止。

陛下真是体贴呢。她们心头小鹿乱撞地想着,好好表现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盛宴到了尾声,最后一行身穿藏蓝宫装的宫人捧上了沏好的香茗,隔着氤氲的白烟,浅浅的花茶清芬盈鼻,云露享受地眯眼儿一嗅。

总算可以去去口里的咸苦味了。

兴许是因为麻木的味觉让人难受了许久,不像他人喝茶时浅啜轻尝,她虽然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姿态,搁盏时比旁人要快上一些,杯中的茶更是少了一大半。全不似别人只饮些许,浅尝辄止。

一直对她愤恨于心的孙朝思心里嗤笑不已,这样的做派还敢指点她怎么吃菜,要按她的做法,自己早被菜噎死了。

但她也没笨到无可救药,知道今日不可第二次与云露碰撞,到时候就算是不知道内里详情的皇上,恐怕也觉得她咄咄逼人,斤斤计较。手里的茶盏一放,轻微的叩响引起旁边人的注意,她身子微微靠后,给一直讨好自己的姚芳蕊使了个眼色。

姚芳蕊心里一番计较,方抽出绢帕拭了拭唇角,下一秒却倏尔笑出了声。

因众人皆遵“静心饮茶”四个字,殿内安然静谧,并无品评理论的声音。一旦出声,自成焦点。她待众人的目光聚合来,才讶然地看着云露,吃惊道:“品茶重一个‘品’字,云侍御方才有关品尝鲤鱼的那一番话让我很是钦佩,怎的换成茶,就不重品法,改作牛饮了?”

话语说完,她似是才发现闹出的动静过大一般,不好意思的将帕一遮,羞涩的低头笑了笑。将突如其来的质问行为,变成少女天真地不经心之语。

但气氛确实因此一滞,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到了云露食案上的那一盏茶上。

“让姚侍御见笑了。”

云露说完后不遮不掩,偏是举盏一口饮尽了茶汤,方乌眸轻弯,与对面一笑。语声也犹如落玉清脆,仿佛对方不是在难为她一般。“云露以为茶性最淫,著物即染。因而在茶中添香花时,反是中品茶更为适宜。若用上品的茶叶,反而茶香被花香所夺,白白可惜了好物。”

“此中茶叶虽是上品,却被花香降了格韵,或品或饮,想来无有不可?”

言辞是客气,但该打的脸还是照打不误。

连这一点茶性都不懂,还好意思跑来说我牛饮不知品?

一席话说的姚芳蕊再也羞涩不起来,面色不免讪讪地,眼睛悄悄一溜孙朝思,见对方面色更加难看,忙收了回来。

这事论起来也不是绝对,难不成花茶就一定要牛饮?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罢了,只不过她们没想到一个小门户出身的女人竟能清楚的点出其中关窍,这才落了下风。

皇帝听她起头一句“茶性最淫”已是想笑,后头更是言之有物,不禁得趣的眯了眯眼,唇角的弧度上翘。

殿上的钱丽仪见状握住茶盏的手一紧,泼出几滴热茶在手背,疼时心里计较: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尝不出滋味了还能踩着人出头。

她极快地与淑妃对视一眼,轻轻一笑,缓拭手背时,打趣地对沈芬仪道:“想不到新来的侍御里,还能教咱们瞧见第二个沈妹妹。”她和沈芬仪同级,一直不对付。正三品可以掌管宫殿,对方掌着永宁宫正殿,她却迟迟得不到这个权利。因此这些时日待淑妃十分殷勤。

这会子让她发现有人和对方走的一个路子,自然就想膈应膈应。

同时暗里给云露拉了一道仇恨,总好过自己出手。

“我一向学不得姐姐们的才艺,只好在吃食上头多用点心思犒劳自己,姐姐倒来打趣我。”沈芬仪笑靥展露,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锐意。

心里也不知是不是真在意。

“就是了,”汪婕妤凑趣,“钱姐姐可别瞎说,沈芬仪的正经妹妹在底下坐着呢,仔细人家不高兴。”

“倒是我的不是了。”钱丽仪微带了一丝无奈,眼含笑意地觑向皇帝的方位。

奈何皇帝没心情,或者是没领悟到要和她玩相视一笑,拎着的杯盖一松,发出“叮”地一声轻响,而后松神后靠,俊眉斜飞,懒笑着看了眼沈芬仪:“能吃是福,朕向来喜欢香薇福气盈腮的模样。”

沈芬仪脸蛋微红,嗔了皇帝一眼:“连皇上都帮着姐姐欺负我,好听了说是‘福气盈腮’,不过是拐着弯儿说我胖呢。”

皇帝一笑过后没和她再腻歪,不过摆了摆手,像是一出精彩的戏曲落了幕,意兴阑珊地道:“今儿就到这罢,阿珏替朕收尾,朕累了。”

淑妃像是习惯了皇帝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为,微笑应了喏。

席间,她并没有再看云露一眼,似乎对对方超出预料的表现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v-三章完啦,一万多字,于是明天休养生息一下……后天再更。

感谢基友宴宴作的封面图,看着它码字动力十足~\(≧▽≦)/~

☆、室友

散席后,众位侍御陆续回到了永福宫,像是打完了一场战役,皆显露出疲态,回了自己的厢房。管着永福宫的春芳指挥着一干“采”字打头的宫女,将热水端进各位侍御的房间。

“阮侍御、云侍御,奴婢已经将热水放在桌上了,请二位梳洗。”采荷双手交前,鞠躬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婢半个时辰后会再来将铜盆端走。”

“真是个死心眼。”阮湘怡无奈地嘟囔,从木架上拎来干巾,浸入铜盆时回想道,“这是她第几回说了。”

“宫里做事难免谨慎些,担心犯错。”云露取下晃的她脑袋疼地发簪,发出舒服喟叹,“你听着就是了,不必叫她改。”

阮湘怡拧了巾子擦脸,嘴硬道:“这我当然知道……”云露没回嘴,只是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团凳上,静静看着她笑。让她自己没好意思,自巾子里露出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俏生生地瞪了她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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