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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9)+番外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掉下去的碗应声而碎。这回就算我再百般遮掩,也难以遏制剧烈颤抖的身体。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里,一股湿润温热的液体从掌心一滴一滴流下去,那个名字刹那让我如堕冰窟。

秦卷不觉伸过手来:“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在手碰到我肩膀时万分诧异:“云时?”

我一下子打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抖了会吸了好几口气,挤出个笑容:“没什么,我只是,听到毒祖的名字,略有点吃惊。毕竟那可是个九州八荒,连小孩听到都会吓哭的大魔头。”

他不言,我也觉得这番说辞没什么说服力,可这时候我也没什么精神来敷衍他,道:“时候不早,我先走了,你精神不好,也早些休息。”

出门时走得太过匆忙,差点迎面撞到了少英,为了避开他半边身子狠狠碰到了门框,少英在身后连声喊道:“祖宗,您怎么受伤了?!”

不想听,也不想停。

一口气奔回自己房间,把自己紧紧裹进暖和松软的被褥里,狂跳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些。

即便过去这么久,当听到那三个字时我仍会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呢?

无数个日夜里,哪怕闭上眼,过去那些画面都会难以控制地跳入我的脑海里,最后纷乱的画面往往汇一张阴戾狰狞的脸庞,涂了血似的的双唇间轻蔑地吐出一句话:“你跑啊,有本事你就跑出我这无量海。但若是被我抓到,我就抽了你筋做成捆仙索,把你永生永世绑着。”

一夜噩梦,梦得我一身冷汗淋漓。

第二天,我躺在柔风习习,柳枝妖娆的河边钓鱼,少燕蹲在不远处按着我的吩咐捣鼓药草。钓着钓着我的眼皮就睁不动了,忽然身后响起徐徐的脚步声,接而一阵轻风拂过,身侧的细草一边倒向了我。

“不愧是只烧不死、煮不烂的凤凰啊,一身毒一个晚上就没事了。”我懒懒道。

旁边人不出声,我挑开眼皮,秦卷拿着根鱼竿,却不像我这样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而是聚精会神地在钓着鱼。我嗤了声,扭过脑袋,继续闭目养神。

“你能解我身上的毒?”秦卷道,声音不大,许是怕惊了竿下的鱼。

我软绵绵地嗯了下,太阳照在脸上,愈发地惹出困意。

“要多久?”

“少则千把年,多则万来年。”话一说完,耳朵就敏锐捕捉到他略一沉滞的呼吸,我探出爪子在他身上拍了拍,轻飘淡写:“你我都有那么漫长的寿命,怕什么。独孤鸩他毒祖的名号不是白担着的,当年高俊帝率领神族大军攻打九黎族,在他手上吃了多大一个亏。若不是神农氏中人出手相助,没准现在这天下就已是魔族的了。你能捡回一条命算不错的了,其实那些毒看起来吓人,但用毒的人到底对你留了些情面。一时半会要不了命,顶多一年有那么几天痛不欲生了点。”

难得他没有记昨晚的仇地打掉我的手,任由我在他身上左摸摸右捏捏,道:“我昨夜细想了一夜,不论在神魔两族中选出谁来,都不免将你和这白茯山卷入战乱纷争之中。与其这样,不如我娶你方为上上之策。”

缠绵睡意顿时被吓得一干二净,我一个骨碌爬起来:“秦卷,你说真的假的?”

细细长长的眼睛没有半分玩笑之色,清冷而沉定地看着我。

“……”我一脚踢开鱼竿:“秦卷,你被毒傻了吧。”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被毒傻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多少我也了解点他的脾气,别扭又固执。可是,我想起他身上的那个暧昧的唇印,他应是有心上人才是啊。

等等,那个唇印盖在毒针刺入的伤口之上,给他下毒的人是独孤鸩……我的个娘哎,难道秦卷喜欢的是独孤鸩,这真是我听过最可怕的笑话之一了。

思来想去,我小心地酝酿着词语来劝解他:“秦卷啊,你看你我都是修行了几十万岁的年纪,这些情啊爱啊的早该看得通透又淡薄了。都说羽族的性子清冷又痴情,你呢又容易钻牛角尖。切莫为了那些不着边的情爱纠葛一时冲动,为了报复谁谁谁,随便娶了个人,例如我。你是这天地间说不定就是唯一一只凤凰了,将来肯定有大造化的,别糊涂,千万别糊涂啊。”

喜欢上谁不好,喜欢上那个根本不懂人情这两个字的独孤鸩,我是该夸奖你眼光别具一格呢还是哀悼你注定惨淡收场的未来呢?

秦卷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诚挚地回视他,结果他脸色一变:“你是否有了心上人?”

“啊?”我也莫名其妙起来,反问了句:“有了又怎样?”

他扬起手。

我立即捂住脸:“打人不打脸。”

他哼了声,扫袖而去。

从指缝里看他走远了,我慢慢放下五指,余光无意一瞥,刚刚他坐的地方留个柳枝编织的小小手环。拾起来,往手腕上一套,大小正好。

少燕捧着一堆七七八八的草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疑惑地看着秦卷远去的背影:“祖宗,仙上怎么说了这一会话就走了?”

“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别去招惹他。”我随口道了句。

少燕哦了声,正好看到我腕上手环,奉承道:“祖宗手艺可真巧,真巧。这是要预备送给未来的……”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我让你磨好的药呢?给我看看。”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眸光落在腕上,最后撇撇嘴将它拽下来,随手丢在一旁。

远离尘嚣,一月接着一月,白驹过隙似的,眨眼到了年末。

放在以前,一年对我来说就似一瞬,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年年都来庆贺下新年。不仅是我,其他神族也是一样。所以一般过个千年啊,百年,才难得有一次较大的节庆活动。但在白茯山,山中多半是山神这样的寿命有限的精灵,故而对于他们来说,新年实是个无比重大的节日。

一进腊月,整个白茯山都笼罩在浓浓的节庆气氛之中,除了我。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元身是颗树的缘故,从进了冬起,我的身子就愈发的懒散起来,还怕冷的很。一天十之□的时间是缩在自个儿的府邸里,要么看书,看么研究着怎么解秦卷的毒。

秦卷倒是许久没有见了,听说出山去了,具体去哪,连少英都不知晓。少英本是秦卷贴身伺候的小厮,但自家主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百般无聊的他只得经常在我这蹲着,他那手不错的厨艺,便宜了我日日享尽口福。

“祖宗,今日姑姑都问起来了,说有好几日没见着您了。您看您,成日窝在府中对身子也不好,为何不出去走走呢?”少英端来早膳时劝了句。

我咬着筷子,含糊不清道:“我这元身是个喜阳俱阴的树木,最近风雪大,出去冷的慌。”

“这昆仑山中气候一贯如此,便是入冬之前也冷的紧。那时祖宗似没有这般畏寒。”为我布菜的少燕插了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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