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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有喜了(50)+番外

“我不杀他,又怎么救他?指使他的人为了灭口,必不会放过他。”我从袖中掏出鼎炉,一一摆好:“而且以昌合君的本事,压根不应如此轻松地就束手

,其中定有什么缘由。”我虽不很不待见这个屡屡作弄我的昌合君,但真要叫我见着他生生去死,也是做不到的。两难之下,以我不怎么聪明的脑子,也只能想出这个大费周章的救人办法了。

哼哧哼哧把昌合君扶起了来:“再者,不死绝了怎生骗过重华他们?”两眼将四周打量了番,指了个方向:“烦请你在那处给我结个结界,护个法。天塌下来,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否则,这儿又要多座坟头了。”

我要施行的是逆转生死的蛊术,当初云姬教给我此术时,告之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行此术。以前的我,修行阅历皆不够;现在的我,其实也无把握,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东华指尖流水般的银幕松松笼罩下来时,鼎炉里也燃起了一缕白烟,我屏气凝神,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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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唤醒的时候,一行水滴打在了眼皮上,冰凉沉重。天色并不清明,昏暗得仿佛已然是昼夜般,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在耳侧。又一泼水彻底打在我脸上,总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拾着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我忙对东华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顺着人声望去,银发如绸的昌合靠着块墓碑冷冷地将我望着。

左瞅右瞅,我小心地指着他问道:“我是谁?”

“就是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我才没杀你。”失去记忆的昌合嚣张不改。

这才长长嘘了口气,将要爬起来,可双腿沉重如铅,试了几次,都不得法。东华看不下去了,一手搭起我来,略一探,容色微变:“你耗了五万年的功力?”

五万年啊……我算了算,满不在乎道:“没事,不还有三十一万年么?”

那厢的昌合听见我们的对话,脸上谨慎起来:“你们是神族?”

“是啊,我们不仅是神族,还是刚刚救了你命的神族。”我对他淡淡道:“而你呢,也不必苦思冥想,你就是个死于非命的普通妖族。因为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施手救了你。”

他锁着眉,虽被我抹去了记忆,但妖族天生的直觉,让他对我的话并不全信。许久,他低低问道:“我的名字是什么?”

我告诉昌合,他现在的名字叫长贵。其实我本想随便取个初一十五这样的名字,但考虑到以后万一他恢复了记忆,岂不是要找我拼命?不过,这个斟酌后的名字,他似乎也不多满意。

东华用密语对我道:“他早晚会记起一切。”

我叹了口气:“等想起来再说吧。”若是由着他保留记忆苏醒过来,第一件事怕就是杀上轩辕山讨个明白。轩辕山乃神族重地,层层重兵把守,他区区一人,只是将第二条命搭进去了而已。

昌合跟在后方,一直警惕而小心地看着我与东华。北邙山离轩辕山并不远,我担心他一不小心会再遇上神族,便好人做到底将他送得远些了。

行了小半日的功夫,择了处繁华城镇,落了下来。我从怀中掏出一包金珠给昌合,对他道:“从此以后,你若愿意,便在此安家。若不愿意,随处浪迹天涯也可。但要谨记,你是神族通缉之人,不想死就低调点。”

他却不接我的钱袋,直管看着我,哼了声,转身就走。擦肩而过时,耳侧轻轻飘来两个字:“多谢。”诧然抬头看去,他走得迅速,很快就没入了人群之中。毕竟是没有了过去的记忆,要是以前的昌合君,打死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了却心头一桩大事,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那排山倒海的疲倦瞬间像要将我压垮,一步都迈不出似的。东华替我做了主,入了就近的一处客栈,

到底这生死蛊重伤了我的元气,这一觉睡得颇为艰辛,如叶扁舟荡在起起伏伏的浪头之上。

忽冷忽热间,我发了个梦。

先是我阿娘出现在梦里,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是抱着我。这一抱,就和压垮了我脑子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一样,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在她怀中的我一边哭一边诉苦,叙述着从逃难那刻起的颠簸经历,林林总总,一一道尽。

总之哭了个畅快淋漓,也说了个畅快淋漓,最后在她衣上蹭了去泪水,咬牙切齿道:“娘,你放心。我定会找到灭我们族的元凶,叫他不得好死。”

这话一说完,身子蓦地一空,脚下的地崩塌成无数的碎块,伴着这些碎块,我直直坠了下去。

坠落的过程无休无止,天空浮现出了好多张人的脸。

身首分离的阿爹嘴边一缕血,朝我诡异地笑着;面目惨白的云姬,眼角滑落两行清泪;昌合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尖牙;随后出现的是重华,他倒十分正常,天旋地转里我听到他一如往昔般微笑着唤道:“千秋,春日宴,我带你去好不好。”

我刚想说好,那张润白如玉的脸上像摔碎的瓷器样,裂开一条一条缝,鲜血从缝里涌出来。

扯开嗓子想要尖叫,却发现所有的声音堵在嗓眼,怎么也发不出来。

深渊里突然出现了无数个瘦如枯柴的胳膊、手,张牙舞爪一边试图抓我,一边尖叫道:“为什么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却独善其身!你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垂死挣扎中,“噗咚”我落进了水中。水面瞬间漫过头顶,我静静地往下沉,越沉越低,光线在深蓝的水中折射成不同的色泽。清凉的水流如同一双温柔的手抚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温柔而细腻,带走那些令人窒息的惊惧。

只是,那水流渐渐失去了凉意,越来越炙热,更撩拨得我也焦躁难安……

我猛地睁开眼,天光大亮,陌生的被面与床头提醒着我身在何处。

一夜梦魇,几不成眠,睡着比醒着还累,一摸后背,湿哒哒的全是汗水。

望房中看去,摆饰典雅,两进两出,当是间上房,而东华并不在其中。

隔着两重雕花木门,隐有丝竹声袅袅传来。推门而出,却是座简单清净的小小庭院。依稀记得这里仍是那座客栈之中,越过庭院,前头就是大厅。循声而去,穿过圆月门,却迎头撞上了一行服侍特殊、容貌古怪的人。

那群人身形魁梧,鼻梁高挺,眉目轮廓极深,皆着黑衣黑服,腰间挎着柄短刀。这是,魔族人?

目光调前,一愣,被众星捧月簇拥着的为首人,样貌却与其他人大为不同。这不同,仅是从肤色判断,而他的脸庞却隐藏在兜帽之下。

犹似鬼魅……

他身旁是个艳光四射、雪肤花容的女子。柳腰如蛇,宛如无骨般倚在那男人身上,双手或抚或揉,探在他怀中游走,低笑轻喃。匆匆扫了一眼,竟是个神族?

我和一旁的丫鬟小心给他们避让开路,小丫鬟艳羡地望着那群人,久久收不回视线。我不禁问道:“他们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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